那位喚做“聖僧”的男子,聲音輕柔如和風,一對眸子淡雅如霧,嘴角淺笑,身如玉樹。雖如此叫著,卻並非和尚打扮,不見剃髮不見僧袍,倒像一位頗有才情的詩人。
我倒是無心欣賞這位的俊容,全然被那句“徒兒”吸引了過去。當真意外,天底下還有人能做弋空的師父,從未聽說過啊。
“甚好甚好,若是清安老弟能改個稱呼,我怕是更加樂呵。”弋空語氣雖有不滿,但並無敵意。
我心下唸叨:清安,清安。這下,憶起來了,天后教訓齊錚之事,提到過此人!而今得見,果然人如其名,氣質清雅,神態安詳,自有一股沁人心脾之感。
“聖僧此次前來,可謂大恩,我兒現已回魂,雖是甦醒,然甚為虛弱。此點,還望勞煩弋空君,予一滴心頭血。”
天帝難掩喜色,不卑不亢的說道。
白晨醒了!不是說唯有尋回靈尾一種辦法,這麼說,這位聖僧去過北洲,且輕而易舉拿到靈尾。不錯不錯,難怪有膽量做弋空的師父,是以,我對其投去讚賞和感激的目光。
倒是心頭血,弋空前幾日,方給了我幾滴心頭血,雖說神靈強盛,然終是耗費傷身的事。
“心頭血乃一人精氣所在,正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神界並非強人之輩,如若弋空君覺得不妥,另擇它法便是。”天后語調溫柔,甚為體貼,雖處高位,卻無半分奪人的氣勢。
看不透天后作何想法,是真心為著弋空,還是另做激將。誠然,如她這般高貴溫柔的女人,慈愛得很。我雖喜白晨甦醒,但弋空這方,仍是擔心,遂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角。
弋空看著我,甩出一個雲淡風輕的笑容,轉而對天帝道:“無須擔憂,我自然,竭盡全力。”
依著弋空的脾性,鐵定答應,僅是一滴,還是受得住。我跟著眾人,前邊那位聖僧與弋空小聲攀談著,天帝天后在最前方。
“二殿下,這位聖僧,什麼來頭啊?”
左右看看,就齊錚閒著。
“想知道?弋空與這位關係更為親近,你與他又這麼熟,何必繞遠道問我?”
真真小氣,我“嘖嘖”幾聲,挑眉撇嘴道:“哎呀,堂堂神界二皇子,我當多大的人物,原心眼兒,比芝麻還小。罷了罷了,不與你一般計較。”還不忘伸出小指比劃比劃。
齊錚先是一瞪,隨後做大度狀,“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本殿下不與你計較才是。聽好了,這位……”
“不聽不聽不聽。”他話未完,我便捂著耳朵,問誰不是問,看齊錚有氣不好發作的神情,著實好笑。
榻上,白晨半坐半躺,倚在蘇綢帛枕上,澤光烏髮自然散開,順著肩頭直至腰際。眼眸低垂,專注於手中的書籍,不時翻動,側臉弧度比之先前,生出幾分銳利,稜角更為分明。
“父帝,母神。”見勢,白晨忙收拾準備下床行禮。
“我兒不必多禮,安心歇著。”天后上前扶住,儼然一副良善慈母模樣。
一瞬,我感受到白晨的目光,本是沒有精采的眼眸,忽而發了光,但不知望見了什麼,頃刻間便失了靈氣,只留下一片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