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找,肯定能找到。”曹小安終於明白過來,重重說。
“你能保證?”
“能!”
“找到後呢?”普天成冷不丁又問一句,就把曹小安問住了。是啊,找到後呢?
過了一會,普天成說:“小安啊,這事我知道複雜,很複雜,某種程度上說不是你我能介入的,不過……”
“省長說得對。”
“我還沒把話說完,我聽不到這些倒也罷了,你說聽到了,能裝聾作啞?”
曹小安搖了搖頭。
“還有你,你是省**副秘書長,外界都說你是我普天成的人,老同學的事,真就能閉著眼睛放過去?”
“省長……”
“這事我不給你答案,一切你自己決定,查與不查,怎麼查,查到啥程度,都靠你的政治經驗來判斷。對了,這不是任務,也不是必須要做的工作,良心,我們做人的良心,懂不,小安?”
“我懂,省長。”曹小安眼裡已經有了東西。
“行動之前你必須想好,你現在是副秘書長,每做一件事,都有無數雙眼睛盯著。況且這件事亂麻一樣,難度一定很大,我擔心你空有決心缺少辦法啊。”
“我不敢保證十拿九穩,但是……”
“要做就必須十拿九穩,不,十拿百穩!”
“省長,我明白了。”
“好,你回去吧,這事出門後就是你自己的事,跟任何人沒有關係,這點政治覺悟你應該有吧?”
“請省長放心,該怎麼做小安心裡明鏡似的,小安不會讓您失望。”
說完,曹小安毅然轉身,走出了這間令他不安又令他熱血衝動的辦公室,接下來,他的命運就要完全靠他自己來把握了。
普天成休息了兩天,感覺就跟打了一次突圍戰,有點精疲力竭。第三天於川慶找上門來了,說方省長請他。
全省經濟工作二次推進會開完已有一段時間,但經濟工作毫無起色,這令方南川鬱悶。找普天成來,就是從普天成手裡討辦法。
“還得你這老將出馬啊,我看我這匹新來的馬,暫時還拉不動這駕車。”方南川說。
“不怪你,是怪這駕車太重,各處零部件都不好使。”普天成體貼道。
“不瞞你說,最近我有點急,經濟再這樣下去,今年的目標就成空話,我頭上這個代字,到時可就取不掉了。”方南川真就做出一副替自己發急的樣子。普天成笑笑:“哪有那麼嚴重,省長太過謙虛了。”
“別老省長省長的,不習慣啊,在你面前我可是小老弟,虛心請教呢。”方南川在普天成對面坐下,臉上果然一副小老弟的表情。
普天成自然不能再裝,坦誠道:“說吧,需要我具體做什麼,經濟一潭死水,我這個助手也有責任。”
“我們就都別檢討了,我想是這樣,最近你帶隊下去一趟,對重點企業重點市縣來一次全面大督察,大敦促,給下面鼓鼓勁,燒燒火。在海東,還是你天成省長的話管用啊,你一下去,他們的力量就有了。”
“省長這樣說,我可擔待不起啊。”普天成笑望著方南川,他在研究方南川臉上的誠意。
“我說的是真話,絕無戲言,更非別有用心。”方南川忽然站起來,挪步到窗前,盯著窗外望了好長一會,才回過身來說,“我絲毫沒有抬高你的意思,也不是有意誇大你的作用,海東沒有你不是不行,但,工作會受到相當大的損失。這是我到海東這麼長時間,得出的一個結論。當然,之前也有不少領導跟我這樣強調過,但凡事只有自己總結出來,才有說服力。我誠懇請求你,放下包袱,輕裝上陣,跟我一道把海東這艘鉅艦開動起來,讓它跑得快一點,再快一點。”
“省長言重了。”普天成也站起身子,目光蠕動在方南川臉上,方南川此時的臉被太陽照著,顯得明淨、透亮,泛著太陽的光澤。普天成被感染,喉頭似乎動了幾下,卻沒再說話。方南川意識到自己把氣氛搞緊張了,朗笑一聲道:“看我,幹嗎這麼悲悲慼慼,有你普省長在,我還怕啥。來,坐,你是茶專家,正好有罐茶,請你品嚐一下。”
普天成重又坐下,心裡似乎比剛才踏實許多。方南川親手把盞,動作優雅嫻熟,足見也是老手,屋子裡很快瀰漫起茶香。
“嗯,好茶,我有口福。”普天成嗅了幾嗅,發出讚歎的聲音。
兩人邊品茶邊聊些輕鬆的事,其間方南川提及幾位老領導,都是普天成父親的老戰友,下屬,又聊起年青一代,有些普天成熟悉,有些不太熟,但名字全都聽過。聊著聊著,話頭忽然就到戴小藝身上。
“哎,有件事正好徵求一下你的意見,最近中央有個意圖,想從大部委中挑選一批年輕官員,讓他們掛職到下面來鍛鍊,也算是培養後備力量吧,聽說小藝也在名單中,我想把她要到海東來,你覺得如何?”
“好事啊,老在上面蹲著自然不行,下來嚐點酸甜苦辣對她有好處。”普天成近乎沒猶豫就說。其實這種事是用不著他猶豫的,估計方南川早就把前期工作做好了,現在說出來,一是尊重他,二是順手送他一個人情。
“我也是這意思。”方南川笑了笑,替普天成續了水,道,“既然你也支援,那我就正式向中央要人了?”
“那還猶豫什麼,專家級人才你不要要誰啊。”
一句話說得兩人全都笑了。
回到自己辦公室,普天成最強烈的感覺,就是他跟方南川的磨合期終於過去了。儘管方南川還是不肯打出自己的牌來,但至少,方南川對他敞開了胸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