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艾青再次沉默了。
時至今日，她偶爾還會想起媽媽臨終的時候拉著自己的手，說著那句“不要相信一輩子”的場景。
也許當時的媽媽，心底除了愛情以外，更多的是在堅守承諾。
只是承諾這東西，從來不是一個人堅守就有用的。
和愛情一樣，承諾也是需要雙方經營，才能使其越來越真。
她忽然有些同情這個男人起來。
愛而不得，果然是世間疾苦之一。
不過有一點，陳艾青沒明白。
既然他和父母的關係那麼好，為什麼媽媽去世的時候……
然而黃培軍接下來的話，剛好解了她的疑惑。
“除了你媽媽拒絕我的求婚以外，在她過世的時候沒能趕回來送她一程，也是我的人生遺憾。”
“那時候我在外地，得到阿青去世訊息的時候，她已經走了一個星期了。”
頓了頓，黃培軍看向陳艾青：“是你父親通知我的。”
呵。
看來陳斌的心眼還蠻大的，以他的精明，不可能看不出姓黃的對媽媽有心思。
對這樣的男人，還能做到友好相處，果然是利益大於一切。
黃培軍仰起頭，看了一眼漆黑的天空。
今天的月亮很圓，很亮，潔白潔白的。
“真是人老了，回憶起過去就沒完沒了的，”黃培軍笑了笑，“對了，你現在住在H市嗎？”
陳艾青搖頭：“我來這裡工作的。”
黃培軍：“哦，那有男朋友了？”
陳艾青想了想，回答：“有。”
黃培軍：“那就好，對了，前幾天你父親跟我提過婚約……”
陳艾青即刻打斷：“喂，我不可能嫁給你的，我有男朋友，我很愛他，我們關係很好，你……”
黃培軍溫和的笑了。
他抬起手，擺了擺，像是在安慰陳艾青急躁的情緒：“你放心，當初答應，是我一時糊塗，想著你是阿青的女兒，所以……”
“我跟你提這件事，不是要你嫁給我，我是你的長輩，怎麼可能對你提出這麼無理的要求？”
陳艾青皺緊眉心：“那你……什麼意思？”
黃培軍：“你父親跟我，談了一筆合作專案，我知道他是為了增加彼此的信任……”
陳艾青冷哼一聲：“陳斌這樣的人，你也敢合作，不怕虧得血本無歸嗎？”
黃培軍“嗯？”了一聲。
陳艾青：“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黃培軍回答：“我的確不太明白。”
陳艾青看了他一眼，心想這人應該也只是看起來精明，實際上還挺缺心眼的。
“陳斌他……自私自利，滿嘴謊話，對我媽，我和我弟弟不負責任，騙我媽生了兩個孩子不說，還揹著她娶了別的女人，害得我媽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辛苦過了這麼多年，最後被尿毒症活生生的熬死了！”
“你自己說，這種對女人孩子都尚且如此的男人，和他做生意，你不被他榨得連渣都不剩才怪！”
黃培軍倒是沒露出什麼驚訝的表情，而是站在原地，喃喃自語：“原來是這樣，難怪了，難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