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垂眸,神色難辨。
倘若只是蘇瑾在,他一定要就此把蘇瑾和自己侄子的那些齷齪事逼供出來,然而此刻偏偏有個陳濤在,他就算是滿腹怒火,也不能輕易的燒在蘇瑾身上。
陳濤是兩朝元老,身份尊貴,偏偏喜歡到處談天八卦,他又不好趕他走,但是此刻若是他當著陳濤的面,與蘇瑾講個明白,只怕明天蕭澤夜半躥進國公府這件事就會傳遍大街小巷。
抬眸看向階下臉笑得和菊花一般的蘇瑾,蕭衍也只得笑著拱手,“皇弟既然無事,勞煩二位跑這一趟。”
“客氣,客氣。”陳濤向他拱手,“咱們義不容辭!”
蕭衍皮笑肉不笑的伸手要將他們送出去,在廊下,因為寬度不夠,陳濤便走在前,蕭衍與蘇瑾並肩前行。
“蘇瑾,我竟沒想到,”沉默片刻,蕭衍率先低聲開口,“你竟這麼能說會道,伶牙俐齒。”
“承讓,承讓。”蘇瑾朝他笑的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活脫脫地像一隻呲著牙的貓,也壓低聲音,“也沒有想到,您竟如此深諳紅口白牙,顛倒黑白之道。”
蕭衍也笑著,說出的話卻冰涼,“蘇公能舌燦蓮花,只是可得小心屋外風大,別把舌頭閃了。”
“閃不得,閃不得。”蘇瑾也笑,“在下的舌頭鍍了金,輕易不會。”
蕭衍被她氣的一頓,眼見前面的陳濤豎著耳朵偷聽,只丟下陰沉沉的一句:“總有一日,本王會把你這虛偽的面具揭下來。”
“我洗好臉等著。”蘇瑾一句不讓,故意陰陽怪氣地揚起聲調,“可別讓人家等太久哦~”
蕭衍眉角狂跳,甩開她遠遠一段距離。
“爺,您快別說了。”桃紅緊張的拉著她的袖子,“可別再生出事兒了。”
聳聳肩,蘇瑾察納雅言,安安靜靜的閉了嘴。
蕭衍將二人送到門口,便回去照料蕭澤了,蘇瑾站在門口拱手和被她臨時調過來的“荊條”陳濤道謝。
“辛苦陳國公跑這一趟。”
“蘇公不必客氣,”陳濤目光閃爍,“左右閒來無事,便走上一趟也無妨。”
“您這份心意,蘇某銘記於心。”蘇瑾笑嘻嘻的。
“夜深露重,蘇公大病初癒,還是早些休息。”陳濤拱手道,“不過您這一病,倒是變了很多。”
“哦?”抬起一條腿準備邁上馬車的蘇瑾一怔,回頭道,“哪裡變了?”
“國公爺自然是變得更優秀了。”陳濤笑得像只狐狸,和她打著太極,目光在月色下晶亮。
“不比我們老了,您年輕,自然變化多些。”
“爺,您在想什麼?”
桃紅看著身邊閉著眼睛一聲不吭的蘇瑾,試探性地問她,“可是累著了?”
“桃紅,”蘇瑾緩緩睜開眼,“我以前經常給齊王殿下寫信?”
“您偶爾寫,”桃紅皺著眉頭,“三皇子有時會讓您寫信給殿下,至於寫些什麼,都是聽三皇子的。”
又是三皇子!
腦海裡突然想起白天三皇子和她說的“老地方見”,聯絡起那封信上的“老地方見”,她突然覺得,有些什麼東西慢慢清晰起來。
蘇瑾伸手揉揉眉心,又問,“今天齊王怎麼進來的?”
“殿下從牆外翻進來的,奴婢攔了,”一說起這個,桃紅十分委屈,“誰知道殿下居然抬手就把奴婢扔出院子了。”
“噗嗤”一聲笑出聲,蘇瑾拍著桃紅的手,“桃紅,雖然我知道不該笑,但是我忍不住,請你原諒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您還笑!”桃紅撅起嘴,“還不是您的錯?您要是不經常在內室單獨見三皇子,又怕被人發現,不讓國公府的侍衛來後院,奴婢怎麼可能會這樣?”
蘇瑾的笑聲頓時凝固在空氣裡,目光驚懼。
“你說什麼?我經常在內室見三皇子?”
桃紅點點頭。
還是……單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