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月,你真的以為我媽是貴婦,我是富二代嗎?你錯了。”
榮子期坐在了馬路邊的臺階上,低著頭,彷彿整個人瞬間頹廢了一般。
“我媽從來不是什麼貴婦,從她嫁給我爸那一刻起,就被家族裡所有其他貴太太瞧不起。
我也不是什麼富二代,我從小生存空間極小,處處受兄弟姐妹的排擠。
我做對十件事,沒人誇我一句好,但只要做錯一件事,就會被所有人指責。
我甚至睡覺都不敢睡踏實,生怕醒來時錯過了什麼,然後讓所有人找到對我冷嘲熱諷的理由。”
“嗯?為什麼?”沈軻皺眉,他不理解榮子期說的話。
榮子期抬頭看向沈冰月。
“冰月,我從來不會對人講我在榮家的境遇,因為我知道,沒有人會同情我,最終還是要我承受一切。
但不知為什麼,今天我卻想對你講。你可以坐在我旁邊,聽我說一會話嗎?”
榮子期的眼神,看上去很深邃,猶如一汪隱藏無數秘密的清泉。
眼前這個長得粉嫩的男人,似乎心中壓抑了太多東西,言談舉止,有著與他面容格格不入的成熟。
“那……你說吧。”
沈軻也跟著坐在了臺階上。
夕陽斜暉,一對如仙璧人。
馬路上走過的路人,看到坐在臺階上的一男一女,都忍不住多看兩眼。
“我媽媽剛才對你們說,她以前是醫女,其實,我奶奶也是醫女。
五十多年前,我爺爺下鄉,在山裡被毒蛇咬了,是我奶奶救了他。
兩個人在山谷裡一起生活了三個月,最終走在了一起。
可是三個月後,我奶奶才知道,我爺爺在城裡早已娶妻。
那時候我太爺爺病重,正面臨遺產分配的關鍵時期,我爺爺只能和奶奶斷了聯絡,回到城裡後,與妻子裝著很恩愛的樣子。
我奶奶和爺爺分開後,哭了很久,最後她想通了,或許她和爺爺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自己應該認命。
但是不久之後,奶奶發現自己懷孕了。
奶奶所在的山村,對女人貞潔看得極重。奶奶未婚先孕,不但再也嫁不出去,而且還被全村人指責。
奶奶在村裡活不下去,只能外出討生活。
可是那時候普通人生存都困難,更何況一個懷孕的婦女。很快就走投無路了。
我奶奶想過自殺,但想到孩子,奶奶最終沒忍心。實在沒辦法了,我奶奶只好來到上海,找我爺爺。
幸好我奶奶來到上海時,我太爺爺已經去世,爺爺已經順利接掌族長之位。”
“幸好?”沈軻聽到這個詞語,皺眉看向榮子期。
榮子期卻面容平靜。
“我知道,這兩個字不該用在這裡,或許應該用一些悲情的詞渲染一下。
但我知道,無論是那時候的爺爺,還是現在的我,都知道這個詞才是準確的。
豪門裡的親情少得可憐,如果那時候我太爺爺還在,得知爺爺和一個鄉下女人,發生了苟且之事。
他絕對不會將族長之位交給爺爺。
那爺爺這一個支系,都將沉淪。
所以,我用了幸好這個詞,我不想去掩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