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這倒也沒錯，的確是我殺了他，但還有些事情，你似乎並不知道。”
“在那件事之前……大概是一個月之前的時候，有一夥人曾經來家裡，那個時候你被你母親帶出去逛街，我則剛好在家。我本來在後堂玩耍，聽到前廳有動靜，趕緊探頭去張望，我親眼目睹了那些人氣焰囂張的模樣，會客廳裡的東西差點沒被他們砸完，我一直以來崇敬的那個男人，卻像是根本沒有看到一樣，只是坐在他的椅子上不動，任由那些人大放厥詞、肆意搗亂，甚至侮辱他，只差一巴掌甩在他臉上了。當時我有些害怕，但不敢出去，也不敢去問他，只是在後邊看著。後來我知道了，那些人是我們家的對頭派來的，當時在外邊的生意被人家聯合起來擠壓，而二叔因為站錯隊下了大牢，受不了刑法折磨在獄中自盡，官面上的柱子徹底倒了，於是各種白的黑的手段都撲面而來。那日我看到的，不過是小兒科，可想而知他在外邊受到的是什麼樣的衝擊和打壓。只是在外邊與在家裡終歸是不一樣的，那等於是臉面都徹底沒了，當時連鄰居們似乎都知道了這些事情，我後來出去都隱約聽到有人在議論，更不必說府上的那些下人……”
“那日之後，雖然他始終沒說什麼，但卻變了很多，不再陪著我們玩，整天將自己關在書房裡，每次出現也是臉色陰沉，好像笑容都被抽空了，府裡上上下下也都噤若寒蟬，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他。”
“其實那段時間，有不少下人無故失蹤，聽說與此有關，至少我就看到過一次，他暴戾起來的樣子，我簡直不敢想象他是我認識的那個男人，後來那具屍體被丟到了荒郊喂狼……”
“然後是在那件事之前的數日，各處倉庫突然都起了大火，便是你我的母親，也因為偶然的巡視，葬身火海中，這件事想必你會有印象。”
“那把火，是我放的。”
“那些火油，也是我澆的。”
“所以算起來也是我，親手害死了她們。”
李承律皺了皺眉，終於有些不耐，“你到底想說什麼？”
李承介無端端說起這些，讓他心煩意亂，到這個份兒上了，他還在意什麼真相？
不管自己母親是不是他害死的，都不過加了一條罪狀罷了。
只是隱隱地，他也覺得有些不對，從李承介的描述裡，至少前邊那件本來已經確證的事情，似乎並不像是自己看到、想到的那樣。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
李承介終於回過頭來，看著他淡淡一笑，“你看，你就是這樣，總是這麼心急，每次都不願意將故事聽完。”
李承律臉色一僵，這句話又將他帶入了一些回憶中，那些或許美好但他根本不願意再回憶起的回憶。
突然李承介又說道：“有天，他突然把我叫進書房，跟我說起了，我們家遇到的困境。他說，那次去府上吵的一夥人，就是一直針對我們家的那些人。家裡面臨困境，所以他需要做些事情，來迷惑對方，需要我的幫助。我滿心歡喜，高興自己終於能夠幫到他的忙了，我才不在乎是真的還是假的，所以我按照他的囑咐，去了那幾個倉庫放火，誰也不會攔著李家大少爺不是麼？但我沒有想到，我們的母親當時就在裡面。後來我知道了，是父親讓她們過去查賬的，而且，就指定了那一天……”
李承律愣了愣，李承介的話明明很好理解，但他卻覺得自己腦子漿糊了一般，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李承介深深望了他一眼，又笑了一下，莫名有些慘淡感，“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把自己母親葬送在火海里，正如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的父親，會在害死了他的妻妾之後，有對他的兩個兒子下毒手。”
李承律心頭一震，眼神中卻有些茫然起來。
這不可能是真的！
李承介卻像是看出了他心裡的想法，說道：“當時我也是這麼想的，我質問他為什麼，但他一句話也不說，我只能反抗，然後，就是你那時候看到的樣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