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過新年了,這逐鹿的夜晚都顯得比往常熱鬧許多。
街道里處處可見的喜慶的紅色,走兩步,便能聽到不知哪家調皮孩童放的召春炮。
在這歡喜氣氛下,連這冬季寒風吹在臉上,都不覺得暖上幾分。
坐在一寬大的院落裡,城北老乞丐搖著椅子,老眼昏花的眼睛聽著街道外的聲音。他的身旁,走來一黑衣年輕男子。
“顧勝王,要過年了。”老乞丐不知何因,不知何起,就這麼突然道了一句。
顧勝王點點頭,在今夜璀璨的星空下,他帶著笑意回道:“今年啊,人到的算齊的了,可算是過個好年。老東西,說說看,有沒有什麼新年禮物想要的。”
“你還別說,我真有。”老乞丐沒回頭,寒風打在他皮包骨上,他竟一點感覺都沒有。
顧勝王來了興趣,問道:“說來聽聽。”
“你的命。”老乞丐轉頭,朝椅子旁的顧勝王咧嘴一笑。
顧勝王沉吟了一下,後淡淡一笑。寒風拂過他獨特的黑袍,“我的命,還欠在別人那呢。你想要我的命,下輩子吧。”
“下輩子還遇見你?”老乞丐滿是褶皺的臉露出吃驚神色,他朝地呸呸幾聲,“你可別詛咒我。”
顧勝王搖搖頭,朝天又是一笑。老乞丐見他這虛偽模樣,不屑哼了一聲,又轉回頭,不再發出聲音。
院落外,時不時傳來春炮噼裡啪啦的聲響。這院落裡啊,也是升起了一盞盞紅燈籠。
紅燈籠裡,火光跳躍。紅燈籠外,是個福字。
“明日,就是新年的最後一天。”老乞丐喃喃一聲,似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顧勝王聽得。
顧勝王雙手交叉籠袖,在這紅燈籠的福字下,他很自信的道:“要對我們當代府主有信心。”
“有信心是有信心,”老乞丐回道,“但對方畢竟是個成溪高手,還是趙國親王。清文與趙牽掛打起來,不亞於螞蟻搏象。”
顧勝王聞言,低下了他年輕帥氣的臉。黑黑的眼睛裡倒映自己的鞋子,他在這庭院的寒風裡,似笑非笑。
一隻向死的大象,一隻吃人的螞蟻。這一戰,沒打,已分勝負。
他想了下,還是決定不回老乞丐的話了。畢竟在他眼裡,顧勝王就是個笑話。他的這番話,只會討個自討沒趣。
身後傳來少女歡喜的過年聲,顧勝王與老乞丐不約而同的回頭。
在這星穹下,一身翠綠裙子的蘇曉小從院裡屋子跑了出來。年輕還有點稚嫩的臉上興奮之氣,顯露無疑。
她是真喜歡過年,許是第一次在中州過年。北霜的年,大多都一個樣。篝火烤肉,蘇曉小已漸漸對其厭煩。但,中州可不一樣。這幾天的她可沒在院裡呆過幾時。逐鹿街道上的新奇玩樣,每天換一花樣。
懷裡抱著是剛剛從街上買回來的寶貝,蘇曉小三步一跳的朝顧勝王他們跑來。
她的身後,是北霜左僕射與離陌愁夫婦二人,他們有說有笑,大有一副尋常人家過年的氣氛。
離陌愁與左僕射算是熟識了。那是個屬於仙人紛爭的年代,戰爭狼煙不斷。離陌愁與左僕射當時在一個營,那時的他們還很年輕,十五六歲,是個少年。那時他們的將軍,叫沈意天。
看著這場景,老乞丐不禁眼睛有點模糊。這多麼像當年沈府過節,離陌愁總會在府前等著北霜左僕射,如同今日這般,有說有笑,款款走來。
蘇曉小跑到院落的最前面,她蹲下身,把懷裡的寶貝一個個放在地上。顧勝王定睛一看,他笑了一下,蘇曉小的寶貝,居然是幾枚煙火。
眨了眨好看的眼睛,蘇曉小很耐心的數了一遍。一二三四五,一共五枚煙火。確認無誤,她放心的鬆了口氣。
院落裡,落光的樹枝在風中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一身翠綠的蘇曉小將這五枚煙火點燃。只聽嘶嘶幾聲,隨後五枚煙火直指天穹,在蘇曉小蹦噠功夫,它已在星星下,綻放屬於它們的花朵。
望著這絢麗多姿的煙火,貌美老闆娘素央感嘆道:“好美啊。”
離陌愁點點頭,與素養一同望著滿是煙火的天空,左僕射很識趣的走開。
“明日就是清文與趙牽掛一戰的日子吧。”在煙火下,離陌愁朝顧勝王問道。
顧勝王點點頭,他瞧見離陌愁的眉頭,他笑了笑,拍拍胸脯道:“離哥,放心吧。沈清文也算是我帶出來的弟子。”
“你的弟子?”離陌愁有點吃驚,他的語氣有點詫異,還帶了點嫌棄。不是他看不起顧勝王,他好歹是沈府十劍中的一劍,顧勝王那時還是個小屁孩,連他一劍都接不過。
素央老闆娘稍稍一嘆,瞧了一眼顧勝王,她朝離陌愁道:“我猜是打拳,還是軍體拳。”
離陌愁哈哈一笑,他也學素央老闆娘神態,瞧了眼顧勝王,他伸伸手指,“我猜不超過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