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楊惜往右挪了一步,擋住了她的去路。
楊寒星心裡嘆了口氣,她當然知道他並不是能接受裝傻的人,這不人總是難免心存僥倖嗎。
她看著楊惜那一雙很好看的眼睛,沒再開口,他來這兒是幹什麼,他自己會說的。
果然楊惜很快便開了口:“不是答應了嗎!臉面也給你了!錢也給你了!”他說著說著便哭出來了似的,臉也紅眼眶也紅,“難道你的承諾便這般輕賤嗎!”
楊寒星沒回答。
她怎麼回答?說不是她?說了他肯定也不信,何況背信棄義的事她確實也做了。楊寒星斟酌了一下,準備就這麼站著,隨他怎麼罵,反正捱罵也並不會少塊兒肉,罵累了出了氣他肯定就走了,她也省事。
然而她想錯了,楊惜真並不是個實在氣急也只會哭,最多摔一摔書的文弱書生。
他是來找她討說法的。
結果她這麼一言不發,再加上她之前的表現,楊惜很難不覺得她是在用沉默來表示“反正我就是不守諾言不要臉你能拿我怎樣”,當時就給楊惜氣的要去挽袖子,結果一揮手碰到了腰間的佩劍。
楊寒星是會武的,昨天晚上楊惜親眼看見的,所以他今天來找她要說法之前特意去找護院要了把佩劍,當時想的是以防萬一。
但是現在他改主意了。
楊惜握住了手中的劍,既然又不能言,索性他就直接動手了,權閹也好小吏也罷都是禍害,少一個是一個!也算他不是總在袖手旁觀了!殺人償命就殺人償命!
楊惜抽出劍向著楊惜砍了過去。
其實楊惜抽劍時還磕巴了一下,但楊寒星也有點對他太不上心了。以至於劍都到她面前來了,她才發覺楊惜竟有拿劍的準備和抽劍的勇氣,匆忙間自然難以全然躲開。劍擦著她胳膊砍了過去,生生削掉了她半扇袖子,十一月瑟瑟寒風裡,她就這麼光著一條胳膊。
來真的?
楊惜真的是認真的,所以楊寒星還沒緩過神來,楊惜下一劍就又來了,是真帶著殺人意,但也是真毫無章法,一點兒武功都不會,全憑著蠻力來。這一劍楊寒星要是還躲不開,那她真是白每天三更就起來練武了。
楊寒星輕飄飄一閃,眼睛眯了起來。
“就這麼想讓我死?”
他不是想讓她死,他是恨這世間善惡,怎麼總是心有善念的人偏偏拿惡人沒辦法!惡人害人殺人還是在街上大搖大擺的走,心裡有王法的殺個人反而要一命抵一命!心有家國的反而要給那些奸邪小人彎腰低頭!
他是想讓這世間所有她這種人都死!
然而他想的很對,壞人並不容易死。第一劍是楊寒星並沒反應過來,再一劍是讓著他,第三劍再不還手,他還真當他一個不過倚著家族的書呆子挺像回事了。
跟她心裡沒火氣似的。
楊惜第三劍砍過來,楊寒星側身躲開。他根本就不會用劍,劍勢自然一時間收不回去,楊寒星卻已經藉著方才側身的力一手肘直接撞在了他胸口,撞得他咳嗽著往後退,又一腳直接踢向了他拿劍的右手。劍飛出去,楊寒星轉身飛起一腳向他胸口,踹得他人也飛出去,再掉地上,止不住的咳嗽,什麼話都說不出了。
楊寒星走上前撿起了劍,指向楊惜的喉嚨:“劍是用來刺的,刀是用來砍的,給你劍的人這都沒交過你嗎?”
她低頭看手中劍,普通的制式,裝飾什麼都無,也並不怎麼結實,方才只掉地下一下劍尖那塊兒就磕掉了,應該就是尋常護院用的,並不襯楊惜的身份。
“原來是偷的。”
不是偷的!
楊惜掙扎著要直起身來,然而他一個從小隻會讀書的文弱書生,縱然楊寒星也才只學了兩年的武,打架從來只是仗著天賦不錯和勤奮,內力並不深厚,他也受不住。
於是再怎樣掙扎,也還是直不起身來,心口有氣在堵著,堵的話也說不出口。
“別動。”楊寒星用豁口的劍尖抵住了他的喉嚨口,劃出一線紅痕,“小楊大人,你應該明白,我殺人是不犯法的。是,朝廷命官平白無故死了,是比較難善後,但我有的是辦法讓你死的無聲無息。”
是啊,他們多能耐!楊惜心中一直淤積著的那口氣翻騰往上湧,到喉頭化成腥甜,他一口血咳了出來。
楊惜終於能說出話來了,他說:“那你就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