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片毫無生機的野草地,簡明翰笑了一聲。一低頭,彷彿看到了那個小男孩坐在地上捂著流血的手痛哭著。那手上的傷口,是被皮鞭抽打出來的。
隨後,會有一個溫婉的女人從別墅裡走出來,她會把小孩抱在懷裡輕聲的安慰著,也會給小孩唱歌、會撕下自己的衣服去給小孩包紮傷口
等到孩子睡著了之後,女人會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在孩子的身上。孩子會很開心的叫著她,然後往她的懷裡蹭蹭。
沒錯,這就是簡明翰的童年。他的童年、他的世界只有那個女人的陪伴。只有她,才是真正的對自己好。
簡明翰忽然覺得自己的眼睛酸酸的,嘲笑了自己一聲,簡明翰笑著看著那曾經溫暖過的地方,已經長滿了雜草。
他坐在地上,任由著那雜草將自己的身體隱藏。
一坐就是一下午,晚上,夜空中掛滿了星星。簡明翰終於扭動僵硬了一下午的脖子,看向那片蒼穹。
今天晚上的風,沒有了上午的冷冽,似乎多了一些溫暖。
南離歌睡不著,一直趴在視窗,風鈴的藍色絲線纏繞在她的食指上。風鈴懸掛在空中,風一吹,風鈴就會擺動起來,然後發出美麗的聲音。似乎只要聽著這個聲音,南離歌的心情就會好一點。
突然,很想看看今天晚上的夜空。今天天氣不錯,晚上,天上應該有很多星星吧。
艾克敲了敲南離歌的門,南離歌以為是愛麗:“愛麗,你能幫我拿相機幫我把這個夜空拍下來麼我覺得,今天晚上的星星,應該會很漂亮。”
艾克愣了一下,下了樓,又回到南離歌房間。他走到南離歌身邊,拿著相機對準了夜空。南離歌只聽到耳邊響起的咔嚓咔嚓聲,卻沒有聽到愛麗說話,不由得有點奇怪了。
“愛麗,今天你怎麼特別安靜啊”以往,愛麗不管是心情好,還是心情不好,都會像個麻雀一樣的在她耳邊嘰嘰喳喳個不停,今天晚上,居然這麼安靜難道說今天晚上升起來的不是月亮,而是還未落下的太陽
艾克拍了一張南離歌的照片,放到了口袋裡,這才說道:“是我”
聽到是個男聲,南離歌愣了一下。“艾克”
“恩,對不起,打擾到你休息了。”艾克有點抱歉地說著。
南離歌搖搖頭,“沒有,我還要謝謝你呢。照片拍好了麼能給我看看麼”南離歌伸出手。
艾克將目光放到她的手心,她的手心很白很白,依稀能看到手背上還有一兩條的疤痕,那疤痕也很淡,就是不會再消下去罷了。
艾克把照片放到了南離歌手心,手指碰到她的的時候,艾克怔住了。她的手,好冷好冷,一點溫度都沒有。
她穿的衣服也夠多的了,手上的溫度卻還是這麼的冷。
一些人的心冷了,穿再多的衣服也沒用。而南離歌的心,早就已經涼透了。
“謝謝”接過艾克的照片,南離歌笑了笑。
艾克看的有點呆了,她實在是太美了。本應該妖惑眾生的臉,如今卻平淡的仿若白荷,給人另一種清晰淡雅的感覺。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麼”艾克的手撐在身後,倚在牆上。看著月光下的南離歌,略微的有點失神。
“問吧”南離歌的視線一直放在照片上。
“這個問題可能有點過分了,只不過我還是想要知道。”說完,艾克停了下來,見南離歌似乎沒有升起的樣子,又問道:“既然你的眼睛看不到,要這些照片又有什麼用呢照片,遠遠沒有自己眼睛所看到的美麗,不是麼”
聽到他的這個問題,南離歌輕笑出聲:“是啊,就是因為我看不到,所以才想留下這些照片啊。有的時候,回憶看不到的東西,照片是最好的寄託。等到日後能看到了,還能欣賞到曾經失去的美景,也不至於遺忘掉。”
越是看不到,她就越想留下。
艾克沒料到她會這麼回答,有點錯愕。對於她的回答,自己竟然找不到任何的語句去批判她說的是錯誤的。
不過美景,還是自己親眼看到的好。
“艾克,你知道為什麼我的眼睛看不到,愛麗卻什麼也查不出來麼”南離歌忽然說道。
艾克搖頭,他的沉默,告訴了南離歌答案。
南離歌笑著說道:“或許,是我的潛意識裡不想去看這個世界。這個世界雖然很美麗,卻也很醜陋。我的潛意識,忽略了那些美麗的東西,留下的只有醜陋。所以,它寧願生活在黑暗裡,也不要再去看這個世界。”
這也是唯一能解釋她的眼睛為什麼看不到了,對於一些專業的眼科醫生來說,這應該是世界上最難治好的疑難雜症了。
愛麗的醫術縱然很高,可是她治療不了人內心對這個世界的否定。這也就是為什麼,就算愛麗抓破了頭,也想不出來的原因。
心疼的看著眼前這個女人,不知道她身上曾經發生過什麼,讓她不願意再去看這個世界。艾克想知道,可是他知道不能去問。要是問了的話,就等同於用力的將她的傷口再次的撕開。
這種疼痛,她承受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