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曦明從入定中漸漸退出,金眸青年已經端坐在位置上,一手抬起,另一隻手搭在腕上,輕輕轉著那【乾陽鐲】,見他終於醒來,鬆了手,金紋墨袍垂落而下,將他的腕遮得嚴嚴實實。
李曦明如夢初醒,覺得腦後涔涔,卻有股神清氣爽之感,只道:
“我明白了…原來關竅在這處!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得了崔顎的【光照麒麟煉法】,曾有六道明陽丹術,我一一研讀…唯有那避走一道的【殘陽斷甲丹】總是覺得生澀,原來應在此處…”
他目光明亮,似有無限感想,絮絮叨叨,自言自語,在殿中急促地邁了兩步,答道:
“還有【分神異體】…如有一陰所置於其上,恐怕能大大降低轉世而出,再造身形時面對的風險!”
李周巍一應聽罷了,笑道:
“【分神異體】?我看叔公前來之時身有重影,性命不全,原來是假借了他物保性命!”
李曦明苦笑道:
“你這雙眼睛厲害,我回湖前才被赫連兀猛打得狼狽不堪,他神通有長進,又服了一枚不知道什麼寶貝鐵丹到肚子裡,連併火都燒不動他!”
他很自然的從袖子中取出那桑木打造的小人像,交到李周巍手中,讓青年細細端詳。
“倒也有趣。”
李周巍看了一陣,忍不住提醒道:
“叔公一定要注意,千萬不能叫併火燒了,這種損性傷命的東西,又降在木上,恐怕是成倍的殘害,是真要命的。”
他轉而道:
“叔公冥想了九日,明宮姑姑進來過一次,被神通擋在殿外去了。”
李曦明這才明白過來,一拂袖,嘆道:
“我知道是什麼事…無非是楊銳儀又來尋我——他急著用你!”
“哦?”
李周巍饒有趣味地問了一句,見李曦明道:
“這幾年來你閉關修行,北邊的舉動卻越發急切,當年江北的動亂大大羞辱了大羊山,也叫西蜀嫉妒紅了眼…”
“隨著時日漸漸過去,不止治玄榭的人物將兵馬通通壓上,大羊山夾在臺面上的賭注也越來越重…更麻煩的是,慶濟方取了小室仍然不肯罷休,調了人手去大西塬,讓治玄在隴地一一抽身出來,威脅鏜刀山!”
李曦明眉頭緊皺,顯然也是壓力極大:
“還有一點,極為致命,如今的大欲道量力叫天琅騭,一身實力極為可怕,還遠在廣蟬之上。”
“此獠當年被上元真君持劍逼得走投無路,不但被斬了法軀,幾乎還要丟了性命,不得不在北方大人物的調停下立下誓言,不能南下,可如今大宋已經深入江北,過了山甚至接近中原,當年的誓言不知具體如何,他大有可能已經可以出手。”
“這麼一來,司徒霍更不敢出山了,一日日惟有守山的份,局勢敗壞至今,已經叫北邊的人繞過山打到江上,到了荒野對岸,雖然白江沒丟,卻叫絳夏傷得很重。”
江北偏東的部分本就有稱水澤等地並未收復,一退自然容易退到江邊,其實並不稀奇,李周巍聽了這一陣,疑道:
“既然北線如此吃緊,叔公豈還有時間抽身回來?”
李曦明嘆道:
“本是沒有的…不但如此,南邊特地請人調解,絳夏、誠鉛都被調來了北邊,絳壟、楊銳藻也被臨時抽去持玄,幫忙看著江岸,幾乎整個大宋八成以上的兵馬都壓在了江兩岸。”
“我守的地界不算前線,卻也被赫連兀猛等人接連破山好幾次,我那【分神異體】正適合承受他的術法,這才看起來沒什麼大礙…只是傷了些法軀…”
“我能回來…自然是楊將軍親召,前來請你出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