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微微一轉,暗示道:
“前幾次帶給大人看的那一批傑俊,有幾個姓氏是清白的?大人沒有說什麼挑剔的話,便足以見他心思…”
陳問堯有些感慨地嘆了口氣,見著李絳梁抬眉,淡淡地道:
“大人又不是來建立雷宮的,是【存真奉武】不是【靖魔平邪】,否則一路過來一定是殺的人頭滾滾…如今一共折過幾位築基修士?貴族且放心罷。”
陳問堯被他一語點破,有些尷尬的搖了搖頭,卻見著殿外腳步匆匆,快步進來一人,長相頗為英武,好一番威風,手中則持著一令,笑道:
“深夜對談,兩位好雅興!”
“阮大人!”
李絳梁起身來迎他,卻見這男子正色道:
“大人有命令,人手不須往黎原道前去,靜待命令即可!”
陳問堯先是奉命,這才起身,頗有些羨慕地看向李絳梁,笑道:
“到底是李大人算得準!”
……
北海。
北海冰雪覆蓋,遍地冰山冰嶼,目之所及,不過深深的藍與刺目的白,北海面積雖然小,可地勢複雜,不遜於西東二海,雖然冰雪覆蓋,卻有雷霆、坎水、玉真之地,堪為奇景。
若是一路向西,更有冰雪融化,金石火焰、太陽晞光之居所,號稱【解羽】。
李曦明也聽過此名,【解羽地】是鸞雀所居,【同心樆】所在,五火皆具,更難得有太陽靈物,天下有數的鳥雀之類,大多從此地出。
【解羽地】本身不小,甚至北海面積狹小,一大部分原因就是【解羽地】、【滄州】佔據,此中修士不少,可惜終年颳著【瀚海漠風】,地不能活人,不能如同【滄州】一般供凡人居住,這才少了些勢力。
李曦明越過合天海,到了北海,隱隱約約就能看見西方的紅色,心中嚮往,只是分身乏術,只能改變方向,一路向東北,越過厚厚的冰雪,這才見到【滄州】。
此地河水呈現灰黑色,山勢險峻,多有奇蟲異獸,山中蛭蝚、毒蛇數不勝數,他掃了一眼,看出來了:
“傳說中【滄州】坎水橫流,果不其然!雖然比不上【解羽地】不能活人,可若不是經驗豐富,沒有修為在身的人還真不好在外走動…此地的人…也過不了什麼好日子。”
稍稍認定了方向,很快就尋到了坎北郡猈兒山。
這山並不高大,一片灰黑,修建了墨藍兩色的宮闕,與另一側搬過來的銜憂山一高一低,一東一西,相互呼應,別有景色。
李曦明看了這一眼,突然回憶起當年的銜憂山來:
“當年我在山中修行,看過山中的佈局,也是一左一右,有一座輔峰相對而立,如今這座山還留在黎夏郡中,似乎叫做飛遺山…”
李曦明心中情感略有複雜,他與幾個兄弟不同,小時候好長一段日子都住在蕭家…有幾分難以言喻的情結:
‘那時我還小,孤獨沒有夥伴…唯有二三個僕人,平日裡做完了功課,偷偷披一件蓑笠,迎著小雨就到江上去閒逛,還買了舟子的舟來遊玩,捧著白銀小爐飲酒…那樣的時光…在湖上是沒有的。”
“這百年修行裡也再未有過。’
蕭家是個清閒的家族,不比李氏事事都有人督查,玉庭與青杜固然是約束的利劍,卻也叫望月湖上沒有這種太平世道的安樂了——在一個心中含恨,終日圖謀著復仇的家族裡,享樂也是罪過,是不會有這樣的太平的。
他只駕風下去,果然見到好幾個蕭家子弟在掃臺階,天空中灑著蕭瑟的冷雨,李曦明問道:
“可是蕭氏族人,望月李氏來拜訪了!”
這群人見了他,有一個算一個都跪下了,便有一人急匆匆地告罪上去,便見一道遁光從山上飛湧而起,急切落到近前,顯化出一老頭來:
這老頭鬚髮皆白,相貌醇厚,一根木杖駐在手裡,掛著零零散散的藥囊,身上只一件單薄的灰衣。
目光溫和,只是眸子微微紅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