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宗的一聲退朝,真可謂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不用說了,李昊的那些老師們定是歡喜一方的。
免受皮肉之苦還能不高興?簡直是慶幸連連吶。
李昊憋悶了十六年的心緒得以釋放,本就心情大好,這又多了個善解人意的老師,他還能不開心?
傅明軒雖然面上不露,但心裡可是美著呢!麻木了不知道多久的情感又重新甦醒,那種滋味可不是一般的感覺。
傅黎棠自不必說了,他可是最大的贏家。
既為李昊摘掉了謀逆的帽子,又為晉宗找回了乖順的兒子,自己還白撿了個盆滿鍋滿的好人氣。他怎麼會不開心?
簡直就是美不勝收,得意洋洋啊!
反之,贏家越是開心,輸家就越是懊喪。
比起他們,秦朗可就鬱悶大發了。
原計劃搬倒李昊推自己的女婿上位,可誰料沒整治得了人家,自己反落得個刺殺未遂的嫌疑。
想找個臺階,博個顏面吧,不小心又得罪了半個朝堂。
若一眾真受了刑罰,這臉多少還找回來點兒,倒也值個。可這當口卻偏偏殺出個沈鈺,攪得他灰溜溜的收場。
混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攢的那點名聲一朝盡毀,又豈止是窩火?
“小雜種!你特麼給我等著,老子早早晚晚出了這口惡氣!”
忿恨難平下,秦朗當著沈辰鄴的面,惡狠狠的衝著沈鈺的背影啐了口唾沫,便拂袖而去。
那時的沈辰鄴別提多揪心了。得罪了誰不好,非得惹上這麼個難嚼的主?
雖然也是責怨沈鈺自不量力,可事已至此,他還有什麼辦法?
“命數啊命數!怎麼也逃不過去!”
不經意間,沈辰鄴又回想起在護城河邊撿到沈鈺的情景。
發現沈鈺那時,沈鈺置身在一隻留著氣孔的楠木盒子裡,哭得嘴唇發紫。身上裹著個淺黃色的錦被,錦被內還掖著把紅玉簫。
不用想都知道這個嬰孩為什麼被拋棄。既是個見不得光的存在,自己為什麼還要平添煩惱?
就在沈辰鄴兀自撕心的當口,沈鈺三人改了朝向。
這一東西分路,倒叫沈辰鄴發現了端倪。
察覺到傅明軒眼神中的炙熱,沈辰鄴不禁一怔。
愛是隱藏不住的。那正是男子心儀女子的眼神。
“原來是他!”
猛地,沈辰鄴想起了那張綁在箭桿上的字條。
這千想萬想都想不出是誰放話要罩著自己,竟無意間在一個眼神中找到了答案。
他沈辰鄴是該喜,還是該憂?
沈鈺現在可是站在風口浪尖,萬人矚目。這當口若是被人戳穿她是女子會如何?
想都不敢想。
“中書令怎麼一臉的不悅啊?”就在沈辰鄴兀自揪心之際,傅黎棠走了過來。
“呦!是您吶!您瞧瞧我,光顧著尋思那個不爭氣的兒子了,閣老近前都無知無覺,失禮失禮。”
“哪來那麼多禮,誰眼睛也沒長在後腦勺上,無妨無妨!話說回來,這孩子不是挺好的嘛!你愁煩個什麼勁兒呀!”
”哎!您不也看見了?年輕氣盛啊!竟幹些心驚肉跳的事!這一天天的,心都跟他操碎了!”
“這就是你瞎操心了。年輕人自有年輕人的道,要是都墨守成規,何以進步啊?”
“話是這麼個話,可也不能頂撞皇上啊!”
“你還別說,皇上還就愛這口。他呀,就喜歡有衝勁兒的!把心放在肚子裡好了,沈鈺前途無量著呢!”
傅閣老平日裡還真就沒這麼多話,今日這突然的反常,倒叫沈辰鄴暗自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