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他握上我手,眼睛一串串掉下來。我抱住他的頭,“兒子。”
“媽媽。”
他像小時候那樣,不停用頭輕輕噌著我的肩。
“媽媽,”
淮平抬起淚眼。
“忘了我們。”
我一遍又一遍抹平他的髮際:“傻孩子,什麼我們?媽媽可以忘了任何人,就是......”
我手突然間停住,像猛然間警醒,我皺起眉。
“淮平,你,什麼意思?”
張若雷卻在此時推門進來。我有些惱,他們怎麼回事?都不敲門?但張若雷有意忽略了我臉上的慍怒。他對淮平說,你先回房去睡。
淮平抬頭看看我,又看看他,默不作聲欲轉身出去。我卻叫住他,對張若雷也出言不滿。我瞪他一眼,說幹嘛要讓孩子出去?他想跟我說,讓他跟我說完啊。
但是淮平低頭不語。張若雷說,你這樣子,照照鏡子,有多嚇人?他還敢跟你說才怪。
“我......”
淮平打圓場,說“不關我媽事,是我的問題。”
我見淮平低頭,頭微微抖,手也微微抖。他又怎麼了?他跟我說這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他為什麼這麼激動?為什麼裝醉?難道他不同意我跟張若雷在一起交往?沒關係的,我可以......
我亂了,我的表現一定是太激動了。
我更坐不住了,恨不得會讀心術,恨不能現在就知道那段我不曾參與過的他的那一小段過去裡所有的細枝末節。
天知道一碰上有關淮平的一切我都會變得不冷靜。
淮平已經出去了,張若雷倒沒像淮平,他上床,扯過我的被子,我還生著氣,賭氣又把被子扯過來,不讓他蓋,他也沒作聲,使勁一扯,被子又讓他扯過去。
我又往回扯,如此往復幾個回合,直到我“噗嗤”一聲笑出來。
“幼稚不幼稚?”
我問他,他笑笑摟過我肩膀。
“你這樣會嚇著他,他真想跟你說什麼也會被你嚇回去。”
我丟給他一個白眼:“有你說的這樣嚴重嗎?”
“你都把孩子嚇壞了。”
我嘆一口氣,哪個母親在面對自己孩子事情時會不緊張得要命呢?太愛,無論愛的是誰,都會讓更愛的那個人方寸大亂。而受的那個人呢,恐怕會避之唯恐不及吧。
我知道,但就是管不住自己。
我又長長嘆出一口氣來。想想算了,反正淮平在家裡呆的時間還長,以後還有大把機會。
我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他會不告而別,跟著他一塊兒消失的,是那滿滿一抽屜的淮海給他的親筆信。
我瘋狂打他電話,但他關機。這在此前是從未有過的情形,我想我一定是氣壞了。我想要控制住自己情緒的,但是我不能夠,他還小,他一定不會回去那家戒毒中心,他會去哪兒?真的去什麼神學院?他不會真的以為有上帝,神會救什麼世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