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兄!”越王走過去。
衛王沒抬頭,“滾!”
越王笑吟吟的道:“阿耶令我來看看你。”
“可是外面局勢不妙了?”衛王右手舞動,彷彿真握著一隻鐵錘。
他的左手作勢,像是夾著坯子。隨著右手的舞動,左手彷彿跟著受力震動,跟著微微變動。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隨從看的歎為觀止。
這內息用太精妙了。
“二哥依舊這般敏銳。”越王說道:“石逆依舊勢如破竹,估摸著不久就要兵臨建州了。”
“北面呢?”
“二哥是擔心淑妃和妻兒吧!”越王突然生出了些幸災樂禍的心思來,“據聞到了桃縣後,淑妃每日還得自己挎著竹籃出門買菜。”
衛王抬頭看了他一眼,“阿孃在孃家時,最喜清晨挎著竹籃去買菜。她說,清晨的菜蔬透著靈氣。”
那時候淑妃會給還是孩子的衛王說外祖家的情況,以及江南的風土人情。
一碟豆子,一碗黃酒,外祖便能在小酒肆裡蹲半日,圖的便是那種氣氛。
石板街,下雨要小心溼滑。
細雨中,炊煙便和雨霧交融在一起。
而這個時候,他的阿孃便挎著竹籃,跑到小酒肆找到外祖要錢買菜。
外祖會額外多給一文錢,讓她去買好吃的。然後抓一把煮豆子給她,讓她趕緊去。
這些都是父女之間的小秘密。
呃!
越王乾笑道:“你那婆娘倒是厲害,竟然又開了家鐵匠鋪。”
“她這是在等著本王!”
衛王終於停止了動手,右手和左手各自操作,像是把器物擱下。
“可還有話?”
越王點頭,“天下亂了,南北都有逆賊,二兄覺著,這個天下會走向何方?”
衛王盤膝坐下,雄壯的身軀給越王帶來的壓迫感這才消散了些。
“阿耶昏聵,但畢竟老了。你繼位之後,楊松成身後無數勢力跟著吃飯,你準備給什麼報酬?錢財?他們不喜歡,田地,早已沒了。那麼還有什麼?”
衛王冷冷的道:“唯有權力。別說什麼世家門閥不謀反,當初咱們家便是謀反。”
“陳國彼時已經覆滅了。”越王為祖宗辯解。
“當時江南還有帝王后裔稱帝,若是忠心,儘可接了來。”
衛王譏誚的道:“陳國時的史家尚有頭可斷,筆不能亂的膽略。到了大唐,為了粉飾自家的大義名分,硬生生把那位皇室後裔說成是假的。史家的骨頭,在大唐便斷了。”
越王嘆息,“二兄,面對當下這個局面,說實話,我無法想象阿耶為何能坐得住。”
“江山只是他的玩器罷了,在死之前,只要自己還是帝王至尊,他就心滿意足了。至於身後,他死之後,哪管天下板蕩。”
“我也不虛言,以前太子之位令我頗為動心,可此刻,我卻覺著那是個火坑,太子便蹲在上面,被炙烤著。”
“什麼時候阿耶駕崩,太子便會掉進坑底。”
“被活活燒死!”
越王幽幽的道:“想來,這不是阿耶的本意。”
“他的本意是制衡,為了制衡楊松成,他抬舉了異族人石忠唐。為了制衡,他和北疆軍民勢若水火……”衛王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