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東西還能一塊兒用,這牙刷可咋用!
還有毛巾,一般人也就算了,郭大米那是一天到晚擱外頭到處晃盪的,泥巴石子沒啥他不玩,興致上來了豬圈雞窩他也鑽,回來也不管洗沒洗乾淨反正肯定往毛巾上揩,洗了上面洗下面末了還得揩揩腳丫子,不說別的,就這麼一傻子,怕是拉個屎他都揩不乾淨屁股吧,光想想就能把人給膈應死。
周玉珍臉色變了又變,好幾次想一吐為快,但看看季惟,到底還是忍住了。
她還指望到時候小姑子能幫她在首都找個體面的工作,可不能現在就把人給得罪了。
大米就算再不好,那也是她的親哥,哪有不偏幫的道理。
打從剛才一進門,季惟就覺得娘和嫂子之間有點不太對勁,不過這事兒上她真覺得嫂子沒錯。
可能因為是從幾十年後穿過來的緣故,她對這個年代的很多衛生習慣一直無法苟同,尤其是很多人家為了省毛巾一家幾口共用一條的做法,其實哪怕是一人一塊碎布頭都比這麼幹來得衛生。
嫂子和便宜哥哥都是成年人了,就算是兩口子,這種事也不能對付,更別說像牙刷這麼私人的東西,用別人的,那真跟直接拿馬桶刷刷牙沒啥差別。
“娘,就一把牙刷一條毛巾能費個啥錢,再說嫂子又不是用了就扔,帶回老家那也不是照樣使嗎!”季惟固執的把所有的洗漱用品分派到四人手上,“我買都買了,總不能扔了吧,舊的就先收好,帶回去再用,這新的用了就擱這兒,下回來了還能使,難不成你就打算來看過我一回就不管我了?那我以後坐月子可咋辦。”
這回算是說到陳翠蓮的要緊的地方了,閨女肚子裡是她倆小外孫,比啥都要緊!
“來,咋不來,這種事要是沒個當孃的在身邊照料著,你非亂套了不可。”
因著帶不帶行李冒出來的小矛盾總算是暫時摁下了,見嫂子總算笑逐顏開,季惟也寬心不少,她現在月份漸大,肚子也顯得明顯,不方便再幫著收拾,只能坐在邊上陪著閒聊。
孃家人好不容易來一趟首都,帶他們到處去玩玩逛逛是肯定少不了的,特別是現在臨近年關,她還想領他們去百貨公司買些新衣裳新鞋,在老家忙活了一整年,也是時候該好好歇歇享受享受了。
唯一可惜的是她本來想拿到駕照親自開車,現在只能倚仗莊呈昀了。
聽說女婿居然還會開車,郭滿倉瞬間對他改觀不少,“一直擔心他沒個正經行當,養不起自己媳婦和娃,有這門手藝上哪兒當個司機不行,那可是最吃香的工作!”
季惟哭笑不得。
說來這事也是他們倆不對,愣是讓爹孃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家女婿到底是幹嘛的。
其實上次陪莊呈昀去漢城參加冬季賽回來她就想拿著獎盃獎狀去跟家裡說明的,後來想想又怕女婿來頭太大會讓便宜爹孃更不自在,便又作罷,就現在這樣,在莊呈昀面前他們就已經十分拘束了。
莊呈昀顯然跟她想一塊兒去了,認認真真點頭,“爹你放心,等過了年我就去隔壁棋社報到,一定好好承擔起家庭責任,不會讓小麥和孩子吃一丁點兒苦。”
郭滿倉心滿意足的咧著嘴,“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人。”
“看人那能光拿眼睛看嗎,保不齊啥時候就讓家雀兒啄了眼。”陳翠蓮頗有感慨,等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忙打哈哈,“我說的那就是個做人的道理,咱女婿肯定是個好的,那是咱閨女親自挑的,錯不了。”
丈母孃看女婿,那是越看越滿意,怕小兩口起了大早累著,她把兩人往主屋攆,“趁這會兒早,回去再躺會兒,等會兒我做好早飯再去喊你們,啥逛不逛的也就那麼回事,家裡不缺吃不缺穿的,幹啥出去遭那罪,天寒地凍的,照我說還是在屋裡待著最舒坦。”
一出門就是這麼些人,買這買那的得花多少錢,也別怪她心眼小,就來的火車上兒媳婦乾的那些事,她到現在都堵著一口氣呢。
他們家大米是不好,可當初也沒人逼著她嫁不是,用得著的時候一口一個好人,用不著的時候一口一個傻子,啥玩意兒!
有季惟在,周玉珍可不敢再跟她抬槓,老實巴交的夾著尾巴做人,“是,娘說的是,這一路過來大夥兒都累壞了,我看今天還是在家先好好歇息上一天吧,早飯我去做。”
在老家的時候,只要小麥他們兩口子不回來,婆婆絕對捨不得拿出好東西,嫁過去這麼久,後來就只做過兩回油渣熬白菜,還成天跟她哭窮,她也懶得去幹這吃力不討好的事,現在情況可不同了,剛進門的時候她就打眼到廚房掃了一圈,裡面啥都有,甭管雞蛋豬肉多稀罕的東西都跟副食品商店裡似的隨意擱在架子上,想吃啥那還不是動動手的事。
這女人吶,只有吃好了養好了氣色才會好,瞧瞧小麥,那就跟城裡姑娘一樣一樣的。
院裡做飯這活兒本來一直是楊山杏和劉群英的事,被這麼一搶,兩人反倒清閒了,又不好意思當甩手掌櫃,便乾脆拿了作業到小廚房便寫便陪著周玉珍說話。
跟著季惟在首都住這麼久,平時吃得好住得好,又長期在知識的海洋裡各種薰陶,兩人身上早已經沒了當初在清河縣時的拘謹和土氣,取而代之的是女學生特有的朝氣和自信,在身上那件紅彤彤的羽絨服的映襯下,像極了兩朵嬌豔的姐妹花。
周玉珍光是看著就眼紅不已,“你倆這棉衣真好看,瞅著就暖和的很,一看就是百貨公司裡的東西,我們家小麥給買的。”
不用想也知道,就靠這倆窮姑娘,能買得起這麼好的衣裳,一個兩個的就知道佔小麥便宜,她是小麥的親嫂子,這跟佔她便宜有啥差別!
“這哪是棉衣啊,這是羽絨服,聽說是從鴨子身上薅下來的細絨毛,姑姑專門請裁縫給做的呢,我們一人一件,穿上比裹軍大衣都暖和,還輕便的很!”說起這衣裳,劉群英就忍不住一陣驕傲,要不是託姑姑的福,她哪有機會穿上這麼好的衣裳!
一看周玉珍臉色不對,楊山杏偷摸拿腳踢踢她,“表嫂你別聽她胡說,其實是在縣城那時候小麥為了獎勵我們倆腳踏車賣得多答應的禮物,只不過拖到現在才兌現而已。”
周玉珍皮笑肉不笑,“來了首都就是不一樣,山杏現在可比以前會說話多了,其實你跟小麥來首都是對的,起碼不用在呆地裡刨食,也不用嫁給地裡刨食的,有時候我是真的羨慕你。”
這話說的,就跟她有多市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