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陸離此時與雲嵐並肩飛行,聽著背上三人的對話,並未插言。
汪小姝與祝小慶對視一眼,心知勸說不了雲羿,只得無奈作罷。
相比於二人的無奈,雲羿心裡更多的是苦澀,從小到大他都是個不肯吃虧的主,當年他和胖子在長安城經常受到夜壺等人的欺凌,拜左慈為師之後他就和胖子去痛毆了群丐一頓。
此次胖子險些喪命,他心中有萬般怒氣,本意只想為胖子討個公道,後續發生這麼多事是他不曾料到的,他明知道自己奈何不了旱魃,卻無法逃避責任。
不管莫陸離三人想要留下幫忙是否出於真心,他也不能再拖三人下水。
抵達不呼國已是乙夜,進到王宮,原本已經歇息的飛鳥緣接到婢女通傳,起身教人為雲羿一行人整治飯菜。
眾人在峽谷裡待了數日,風塵未除,盡顯疲憊之態。模樣最狼狽的當屬汪小姝,她右手傷指未愈,外人倒是不能發覺,但其道袍領口被撕走大片,原本寬鬆的道袍緊裹於身,甚是彆扭。
飛鳥緣只識得雲羿,但云羿此時心頭煩悶不已,也忘了與她引見三人。飛鳥緣見他臉色鐵青,料他此行吃癟不小,也未主動發問。
待得飯菜上桌,飛鳥緣衝著悶悶不樂的眾人道:“幾位來自天朝上邦,我海外小邦只有些粗茶淡飯,招呼不周請勿見怪。”
雲羿和飛鳥緣是熟識了,只是擺了擺手,莫陸離三人聽她竟會說漢話,微感詫異,齊聲道謝,隨後落座用食,實則飛鳥緣安排的飯菜很是精細,並不粗陋。
祝小慶見雲羿並不動筷,抬肘杵了他一下:“你氣量怎麼越來越窄了?馬有失蹄人有失足,先吃飯,再想辦法找回場子。”
雲羿聞言臉色緩和了許多,拿起筷子吃飯。
吃過晚飯,飛鳥緣示意婢女撤走碗筷,又教人為四人安排臥房。但四人胸中尚有許多疑團不得開解,均無睡意,飛鳥緣旁坐陪同,也不知如何發問,氣氛不免有些尷尬。
“那卑彌呼與那黃毛老狐是何關係,她乃七竅人類,何故要助紂為虐?”汪小姝率先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汪小姝的疑惑也是莫陸離和祝小慶的疑惑,三人百思不得其解。
“她就是黃毛老狐。”雲羿說道,他是唯一與元神未出竅前的黃毛老狐接觸過的人。
此言一出,三人面面相覷,汪小姝問道:“她如何會有人身?”
雲羿並未接話,妖物雖能化人,但自身妖氣無法除去,況且黃毛老狐本體化為了殭屍,也不可能以本體化人。
排除化人這一可能,就剩下了奪舍重生一途,但此法也行不通,原因是奪舍他人必須要八字與之相同,如此元神才不會受到被奪舍的身軀的排斥,但奪捨生人悖逆天道,必遭天譴。
最行得通的辦法就是尋一與自己生辰八字相同之人,待其壽數終了七魄未散之前奪舍,但壽數終了之人往往軀體即將腐朽,此舉難得長久。而且奪舍重生之法只能用一次,一旦做出了決定便沒有回頭路可走,通常情況下沒有人會選這條路。
不過卑彌呼不過三十來歲,若是英年早逝,只要有與之生辰八字相同之人的元神寄附其上,以其身軀再活個幾十年應當不是問題。
四人師出同門,雲羿想到了這一點,另外三人自然也能想到。
四人抬眼相互交換眼神,心中均已瞭然。
正當雲羿要篤定這一猜測之際,莫陸離突然搖頭說道:“不對,不對。”
“哪裡不對?”雲羿反問。
“妖物奪舍人類並不能收斂妖氣,但卑彌呼身上並無妖氣,此前四火禽星告訴過咱們,黃毛老狐的元神是人類元神,而非異類。況且尋一生成八字相同之人本身就很困難,無異於大海撈針。”莫陸離說道。
“不錯,”汪小姝點了點頭,介面道,“況且卑彌呼看樣子不過三十來歲,卻已身擁太玄修為,試問那黃毛老狐是等她壽數終了奪舍,如何擁有這一身修為?”
“可以服食補氣丹藥。”祝小慶說道。
“外丹確能助她快速晉升太玄,但是煉丹之物不易找尋,況且成丹不易,師父傳我的丹經乃是各派外丹大成經典,我迄今為止也未達到太玄之境。”汪小姝搖頭說道。
祝小慶還要再說,雲羿擺手打斷了他:“玉真子所言不差,服食外丹雖能快速提升修為,但靈氣基礎並不夯實,不耐久耗,我與卑彌呼交過手,她的靈氣底蘊甚是雄厚,太玄修為絕非服食丹藥得來。”
“興許卑彌呼本身就是一個太玄高手也說不定。”祝小慶猜測道。
“這話連你自己都不信,”汪小姝白了他一眼,“太玄高手豈能輕易暴猝?”
祝小慶咧嘴一笑,再未接話。
推測陷入了死角,四人誰也猜不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便紛紛閉口不言,各自揣摩。
一直在旁聽四人說的飛鳥緣突然開口說道:“我也知道一個叫卑彌呼的,不知道是不是你們說的那個。”
四人聞言齊齊扭頭看她,飛鳥緣繼續道:“邪馬臺國的國王也叫卑彌呼,今年也就三十來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