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厲明瀾全然沒有把阮莞和厲淵聯系在一起,只一眼,就以為畫中的人是自己。
可此刻,厲明瀾僵硬轉頭。
在看到大哥的眼尾的確有一枚很淺很淺的淚痣後,他呼吸一滯。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他手指發顫,繼續往後翻。
接下來的這一張,是一張穿著迷彩服的速寫。
寥寥幾筆,就勾勒出了一個白楊樹般堅韌挺拔的側影。
帽簷之下,一雙眼睛鋒利冷芒,嘴唇抿成直線,通身氣質凜然。
而厲明瀾因為紫外線過敏,從小到大從未參加過軍訓。
這不可能是他。
他目光一顫,垂眼看到了畫卷落款的時間。
是厲淵大三的九月。
而厲淵是那屆新生班導生,負責同專業大一新生的軍訓,以及帶他們熟悉校園。
畫上的人,就是大哥。
房間內,冷色的光照在了厲明瀾身上。
空氣安靜如同凝滯,只有時鐘滴滴答答的聲響。
他緊繃著手指,捏著的畫紙如同寒冷的鐵片,粘在他的面板和血肉。
當厲淵抽走了那頁紙,厲明瀾彷彿一個失去支點的爛泥,癱在了沙發上,目光空洞而頹然。
他曾經的自信,在這一瞬間崩塌。
“為什麼……”
他聲音低啞,像是破舊的風箱,對阮莞道:“你當初不是說喜歡我的嗎……”
這個問題阮莞解釋很多遍了。
如今當著厲淵的面,阮莞也不介意再說一遍。
“當時,我和厲淵約定,在我高考結束後和他見面,但我沒等到他,之後我和同學去ktv,我第一次喝酒喝多了,路過你的包廂門口,把你錯認成了厲淵。”
“這件事發生的第二天,我找人要到了你的聯系方式,和你道了歉。”
她的聲音平靜,可卻像是一顆顆石子砸進了厲明瀾的心湖,泛起了滔天洪水。
他猛地抬頭,看向了厲淵:
“你為什麼沒有赴約?”
厲淵黑眸幽深,“你說呢。”
三個字,喚醒了厲明瀾深處的記憶。
是他的父母逼走了大哥,導致大哥失約了阮莞。
而阮莞沒有等到大哥,失落買醉,誤把他當成了大哥表白。
他則因為這個表白和阮莞有了交集。
從兩條平行的直線交叉在一起,有了假結婚,有了後面的一切。
這彷彿是個圓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