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鎮上能夠到外地讀中學的人寥寥無幾,而李德金又是唯一受資助的幸運兒。
一家人歡天喜地的,最高興的就數李劉氏了。她見著誰都說:“我家小二子要到海州念中學啦!還是軍爺交的學費呢!回頭買糖給你們吃!”
李劉氏拉著李德金的手來到李飛虎家的店鋪,買了糖。她剝一塊放進了李德金嘴裡,又給幾塊給武盼弟作為喜糖。
正當李劉氏和武盼弟說著話的時候,李飛虎的咳嗽聲從門口傳來。
見是李飛虎,李德金便抓起一把糖遞過去,喜滋滋地說:“大爺好,請吃糖!大爺,我要到海州念中學了。”
李飛虎揚起手,直接打掉了李德金手裡的糖,怒吼道:“滾!有多遠滾多遠!”
“大爺您、您這是怎麼了?”李德金睜大眼睛不知所措地望著李飛虎問。
李劉氏見狀趕緊陪著笑臉說:“他大爺,你消消氣!平時我和大龍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請你不要放心上!”
“當家的,你別這樣好嗎?”站在櫃檯後面的武盼弟見狀趕緊勸李飛虎道,“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弟妹是來這買糖的。我們可是一家人,你做老大的應該……”
“閉上你的臭嘴!”李飛虎怒不可遏地罵道,“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死女人!
小德銅的親事早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他李大龍憑什麼把管小丫霸佔了,還把小德銅告進大牢裡去!
這是自家兄弟乾的事嗎?這能是人做的事嗎?禽獸不如的東西!”
“你胡說什麼呢?”武盼弟說。
李飛虎隨手拿起牆邊的一根木棍,對著李德金怒吼道:“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東西!竟敢跑上門來羞辱老子,滾,以後別在老子面前瞎晃悠!”
“大爺,您能聽我說兩句嗎?說完我就走!”李德金哀求道。
“有屁快放!老子可沒有閒功夫聽你胡扯!”李飛虎甕聲甕氣地說。
李德金說:“姆大大說,他到鎮公所本不是去告狀的,只是想請姑爹爹來調解一下,沒想到縣裡派人來查案,把三哥判重了。謝大爺說,是革命軍解放了板浦,三哥和他才被放出來的。”
“過去的事情提它幹嘛!”李飛虎不耐煩地說。
“不是您提起來的嘛!”李德金說。
“到海州唸書有什麼好的?我們家的倒黴事一件接著一件,你們是成心來笑話我們的。要是我錫兒在這,未必比你差。”李飛虎忿忿不平地說。
“大爺,我做夢都想和小德錫一起唸書呢!”
“小德錫?”武盼弟驚叫道,抓著李德金的胳膊問,“你看見小德錫了?”
“沒、沒看見。我是想小德錫了。”李德金說。
“小德錫……”武盼弟突然放聲大哭,“你在哪裡……我想你啊……”說著又抓住李德金的胳膊,問:“我知道他回來了,快告訴我,他在哪裡?”
“大媽,我不知道啊!”李德金說著,掙脫了武盼弟的抓扯。
“站住!”李飛虎不由分說地衝上前抓住李德金,揚起木棍說,“不提這件事也就罷了。你一提就把你大媽急瘋了。你裝什麼蒜,你敢說你不知道小德錫在哪?”
“大爺,我真的不知道啊!”李德金說。
“啪”的一聲李飛虎的棍子落在了李德金的屁股上。他隨即怒道:“看你還敢狡辯!給你錢唸書的軍爺說了,只要我們交出小德銅,他們就告訴我們小德錫在哪。”
“那你就把三哥交給他們唄!況且,三哥也沒有打死人,沈鎮長說讓他坐二年牢知道好歹就行了,不會怎麼樣的。”李德金說。
“你說得倒容易!你三哥也不回家,我拿誰去交差?再說,小德錫已經出走快十年了,我懷疑軍爺根本就不知道小德錫的下落,是用圈套套我們交出小德銅。”李飛虎說。
“大爺,”李德金說,“這麼說來,你明知沒有人知道小德錫的下落,那你幹嗎要訛著我?”
“不是我訛你,是你小子自個兒說的。”李飛虎說。
“誰說沒有人知道小德錫下落?”沈雲善突然帶著兩個鄉兵出現,“關營長知道,我也知道。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