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頭低下!”洛爾克咆哮道。
哈爾低了一下頭,但又仰起頭:“我不能低頭,這不是針對您,殿下。而是因為如果我低頭,就意味著我向偏離帝皇的道路低頭。”
執旗官立刻上前用旗杆猛敲哈爾的膝蓋,但可想而知他不能讓哈爾低下頭,更不可能讓哈爾跪下來。
洛爾克邁出一步,無畏機甲右腿轟的一聲踩在地面上,他準備親自給哈爾一點顏色瞧瞧。
“在軍團規章中,當高階軍官和原體下達命令時,其他人唯有默默執行。”安格隆示意其他人冷靜,“但是在這個時候,我會給予你們質疑的權力,因為我得讓你們中的任何一人徹底搞清楚我的想法。”
在旁人看來,現場只有哈爾一人反對。
但實際上,於安格隆的感受中可不是這樣,有少數看起來順從者實際上抱著和哈爾一樣的想法,他們都是堅定的帝皇派,曾經有幸與帝皇並肩作戰,甚至乾脆就是被帝皇親手拯救過。
“我們都渴望原體的迴歸。”哈爾直視著安格隆雙眼,“我們曾無數次談論和幻想我們的原體是什麼樣的,但我們絕對想不到,我們的原體是一個聖父,一個聖母。”
“不,我還沒有高尚到那個地步。”安格隆弓著身體,他如小山般龐大壯碩的軀體讓遠比其他人高大的哈爾看起來像個孩子,“我自認是一個反抗者,一個可怕的反抗者。”
安格隆直起身體,在哈爾面前踱步。
“我親手殺死過很多很多的人。在努凱里亞上,我和我的父親,我的兄弟姐妹們一起反抗奴隸主。”
“努凱里亞的統治階層是高騎士,他們有個走狗階層叫近衛軍。我殺了他們很多人,親手殺死的也很多。”
“不管誰死在我面前我都會感到錐心之痛,但這不能阻止我。甚至於我在殺死他們之中的某個人前,我能感受到對方是個……好人,比如對奴隸沒有那麼殘酷甚至很愛護,比如他們只是想要給自己愛的人混一口飯吃所以選擇加入近衛軍……”
“原因在於我意識到我只有拔除一個階層才能消滅那持續萬年的奴役,所以我選擇按照身份對其揮斧。”
“可以說,我更在乎的,其實是粉碎奴役本身。”
安格隆又回到哈爾面前,仍舊是俯視著心中對帝皇有無限仰慕崇拜的哈爾。
“我並沒有背離帝皇的道路,因為當那個金光閃閃的皇帝陛下降臨到努凱里亞時,我沒有選擇砍他,而是選擇加入他的事業,因為我知道努凱里亞只是銀河中無數人類世界中的一個,我把努凱里亞建設的再好,也不能改變銀河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類都在痛苦掙扎的事實。”
“那人的目標是拯救人類種族,而不是想讓我和你們當他的走狗,為了幫他奴役整個銀河而戰。我能感知到他那甚至在我看來都有些天真的真實想法,他才是那個想要拯救所有人的聖母聖父。”
安格隆伸出手指,抵在哈爾的胸甲上。
“現在回答我,你是會至少表面上服從我,還是就要梗著脖子堅持對不該死的人進行屠戮,然後將這美化成忠貞信仰之行為。”
面對原體質問,哈爾想了想,回答道:“我不是個就喜歡屠戮別人的屠夫,除非我接到來自帝皇或你讓我這麼做的命令。”
“我的命令是讓你跟我一起粉碎奴役,儘可能將更多的人從痛苦和掙扎中拽出來。”安格隆說,“而如果我和皇帝的命令衝突,你得遵從我的命令。”
哈爾又想了想,沉聲說:“帝皇讓每一個戰士遵從各自原體的命令。”
“那也行。”安格隆挪開目光,看向其他人。
當他的目光一排排掃過星際戰士時,偶爾會定格在某一個人身上。
那被他目光定格的人都是和哈爾有一樣想法的人。
這些人起初懷疑自己被原體盯著只是偶然,直到他們發現更多志同道合者被原體的目光盯上,他們便意識到原體擁有直接感知他們想法的能力。
這意味著如果哪一天原體想要對他們這些人進行清洗,他們甚至不可能有一個人幸運的躲過。
但安格隆只是看了看他們,因為他們在自我認知中是刻上了帝皇名字的武器或工具。
現在這些自認為是武器和工具的人在自己手上,他們被使用著達成什麼效果,還得看使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