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看我:“是啊,我在紐大唸的本科。”
我說:“難怪。”
高歌問:“你呢,你大學在哪讀的。”
我說:“就在上海。”
她笑了笑,用紙巾擦去指尖的油漬:“我姐託我多關照你。”
“我?”我指一指自己,失笑:“我25了,又不是15,不用特意照顧。”我瞥了瞥一旁打手遊在峽谷酣戰的林毓之:“照顧小毓還差不多。”
高歌跟著瞧一眼:“小毓有媽媽照顧。我姐說你在公司就挺內向,這段時間好像心情也不太好,她叫我好好帶你玩,玩盡興。”
我怔住:“xena姐?她怎麼知道我心情不好?”
高歌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回頭我問問她。”
尤暢也湊過來:“聊什麼呢。”
我說:“沒聊什麼。”
尤暢攬住我肩膀:“還在為失戀神傷呢?”
我否認:“哪有。”——實話實說,一整天被豐饒的平野森林雪山湖泊環繞,我幾乎沒怎麼想起許樹洲,哪怕新疆曾是我們的嚮往地之一,“我的注意力全在賽裡木湖上面,尤其是湖邊的風。”
尤暢笑得咯咯的:“湖邊風是很大,吹得腦殼疼。”
我說:“也多虧風,湖才會活著。”
“哇,敏一,你像個詩人,”尤暢瞪圓雙眼看我,又抱住雙腿,將下巴枕在膝上:“不瞞你說,我也是因為失戀才來當領隊的噢……”
我詫異。
尤暢掀起眼皮,篤定地說:“我以為自己不會好,要在回憶裡內耗一輩子,但事實上,時間和草原上的風能吹散一切。”
“戀愛不算什麼的,”尤暢豎起腦袋:“我知道這種話現在聽起來很假大空,毫無意義,但戀愛真的不算什麼。”
高歌若有所思地頷首:“嗯……有時候覺得戀愛,挺反人類的。”
尤暢說:“不是婚姻反人類嗎?”
高歌拽拽尤暢上臂袖子:“戀愛也反啊——就說我和暢子吧,我倆是好朋友。某天我心情不好,被暢子發現了,暢子來關心我,我能坦率地告訴暢子,嗯,是咯,我心情不好。但奇怪的是,如果是我男友問我,有時就想要他‘猜’,甚至還會為此講反話,沒有啊,我沒有心情不好。如果他沒有追問,沒有關心,我可就要生氣了。人在戀愛關系裡會莫名其妙的擰巴,友誼反而大方直接很多。”
“是誒……”我深以為然。
“男人的洞察力本身就沒那麼強吧,反正肯定不比我們,”尤暢搭腮:“感覺是對一個理解能力本就跟自己有偏差的人,提出了更高要求。”
高歌說:“不是都說親密關系都是原生家庭的鏡子嗎,我還是傾向於童年時代沒有或很少被照顧到情緒,壓抑訴求,才會變成這副樣子,變得習慣隱藏,變得想被看見。”
尤暢拍拍我背:“其實是可以嘗試的。”
我偏眼看她:“嘗試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