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白雲邊,“此人很容易配合你的行動,但是想要取得他的信任讓他加入你的陣營會極其艱難,這種在秦惟中眼皮子底下熬了這麼多年的老狐狸,可不是隨便可以上當的,不過一旦他加入,這一局就算是徹底成了。”
“至於成王,就要簡單得多,他如今身為皇叔,又是先帝當年的嫡親兄弟,在宗室之中地位尊崇。每一個太后聽政或者外戚掌權的時代,宗室的力量都會自然地被擁護出來,以護衛皇族社稷,所以成王算是佔了天時和人和。但是這人本事不行,見小利而忘義,臨大事而惜身,先前冒頭失敗後快被嚇死了。你要好生勸說一番,才能讓他來當這個門面。”
“屆時,你就是成王這杆大旗之下的頭號大將,率領一派人物與我們分庭抗禮。我們今後再擇機將其中真正心懷叵測之人一網打盡。”
白雲邊聽得一個頭兩個大,“怎麼還要我去勸,你們不能勸好了,讓我和他再來一起演嗎?”
夏景昀白了他一眼,“剛還誇你腦子好使,怎麼現在就傻了。”
“此事乃是絕密,但凡有第三個人知曉,都將不再是秘密。成王若是知道了,他會不會告訴成王世子?成王世子哪天喝多了會不會告訴他的狐朋狗友,屆時天下都知道了,咱們還釣什麼魚,不就成了大笑話了?”
“就算是我,也頂多跟阿姊和陛下這兩個絕對不會說與其他人的暗地裡知會一聲,絕不會將此事告訴炎炎、阿璃等人。所以,你不能說出實情,只能自己想辦法。”
白雲邊聽得頭疼,“我哪兒有什麼辦法,我這滿腹經綸,胸中盡是經天緯地的韜略,又不像你一肚子壞水!”
夏景昀湊過身子,低聲道:“其實這事不難,素聞成王妃典雅而有大才”
“嘿!”白雲邊猛地坐起,一臉義正辭嚴,“你把我當什麼人了!豈能如此行事!”
“你他孃的把我當什麼人了!”
夏景昀終於忍不住,啐了一口,“我是說成王妃才是成王府真正的頂樑柱,成王父子志大才疏,稍後你只需先與我劃清立場,而後我尋個機會,將成王妃支開數日,你和成王把事情辦了,待成王妃回來,木已成舟,她也無力阻止,只能盡力幫你們謀劃了。”
白雲邊大喜點頭,但旋即眉頭一皺,這話聽著怎麼這麼奇怪呢!
“行了,這下沒問題了吧?”
“好!”白雲邊一咬牙,“為了江山社稷,我願意幫你這把!”
夏景昀收起臉上的戲謔,認真道:“樂仙兄,這一手短則一年半載,長則不知年月,你我之間,面上再無情義,忍辱負重,艱難困苦,方得始終,你可想好了?”
白雲邊也鄭重點頭,“這才是本公子這等人物當做之事。你且等著,定有你難受之時!”
夏景昀呵呵一笑,“那趁著今夜,咱們再多聊聊。”
翌日,天色方明。
建寧侯府重新恢復了活力,僕役們各自忙活著,為府中貴人們準備著洗漱諸事和早上的餐食。
馮秀雲親自捧著幾個精美的盒子來到了夏家幾人居住的院子,今日太后召見夏家諸位女眷,她們自然是要好生打扮一番。
而對馮秀雲自己而言,也不會放過在未來婆婆和小姑子面前結個善緣的好機會,精心挑選了衣服首飾,甚至還貢獻了些自己的珍藏。
這頭忙活著,另一邊,蘇老相公和趙老莊主則是在蘇元尚的陪同下,慢慢走出了建寧侯府,就如同回家一般走在十餘年不曾走過的中京街頭。
在一家久違但熟悉的麵攤處,蘇老相公當先,三人走入,就臨街而坐,叫了三碗肉臊面。
蘇元尚主動取了筷子,用麵湯燙了,蘇老相公挑起吃了一口,悠悠道:“還是當年的老味道啊!”
趙老莊主也嚐了一口,點頭感慨道:“這中京城就像一個客棧,只有客人換來換去,景緻風光卻都一如往日。就如這麵攤依舊,口味依舊,老攤主卻換成了他的兒子。”
蘇老相公嘆息道:“這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沒想到這客棧,連主人都換了啊!”
趙老莊主聞言也是一嘆,“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啊!”
聽著二位長輩的感慨,蘇元尚默默吃麵,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吃過了早飯,三人便徐徐邁步,一路上兩位老人似閒庭信步,左右看看,從未詢問過時間,但當他們抵達宮門之前,與先前約好的時辰幾乎是分毫不差。
一個身影安靜地立在宮門外,如今宮中內侍中的二號人物王德老老實實地陪在一旁。
當瞧見那兩張熟悉的面容,身子漸漸痊癒的高益行了一禮,“老奴拜見蘇相、拜見趙先生。”
瞧見這位先帝身邊的老人,蘇老相公和趙老莊主臉上也是頗為感慨,“高公公,帶老臣二人去見先帝吧!”
高益點頭,“蘇相、趙先生請隨老奴來。”
一路走過熟悉的宮城,來到了先帝停靈的偏殿。
原本走在哪兒都是眾星捧月的崇寧帝,如今就孤零零地躺在偏殿之中,僅有幾縷青煙和幾個百無聊賴的太監冷冷清清地陪著,蘇、趙二人的神色之中,都有著幾分唏噓。
王德上前,揮退了眾人,親自守在門外。
蘇老相公和趙老莊主對視一眼,邁步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