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洞,雖然被稱之為洞,但這裡跟尋常意義上的洞卻有很大的不同。首先是這裡太大了,它的寬度(或者說直徑)超過了五公里,中心的位置陰風最強,也最冷,在兩邊靠近巖壁的地方,風力相對小些,則修建了大大小小近千座冰房,有近萬人在這裡生活、採礦,而距離黑風洞口二十多公里的盡頭,則是一座深不見底的深淵,強大的陰風就是從深淵裡刮出來的。
沒有人知道深淵到底有多深,也沒人敢下去,就算是準備得再充分的人,一旦下去了,也從來沒見上來過,因此有人說這深淵連線著地獄,那陰風是從地獄裡跑出來的,但事實是否如此,沒人能證實。
靈鐵精礦在黑風洞的兩邊和地底下都有分佈,所以人們在黑風洞的兩邊和地底下都挖了大小不一的無數的礦坑,只可惜地上的礦石太堅硬且稀少,再加上極冷的陰風影響,人們想要有所收穫很難很難,如果一個人在一個月內能挖到五塊以上的礦,就算是運氣極好的挖礦高手了,大多數人努力一個月往往只有一兩塊拳頭般大的收穫,連續一兩個月挖不到礦也是常見的事。
但相對這些來說,挖礦最危險的是那些無處不在的陰風,即使是在黑風洞地底下挖一個深深的坑,有時候也會突然冒出一股強大的陰風,將人吹得無影無蹤。此外還有那悽慘的嗚咽聲,即使是長期在此地生活採礦的人,也會受到這種時大時小的嗚咽聲影響,時不時就有人精神失常,不是被陰風颳走就是掉到深淵裡消失無蹤。
“百造將軍,這是首領特別關照的‘豬仔’,你一定要照顧好他喲!”押送趙純過來的小頭目,笑著跟黑風洞駐地的統領交接道。
穿著特製的防護服的統領皮笑肉不笑地道:“請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還請伍村將軍在首領面前多為兄弟美言幾句,讓兄弟早日調防。在這苦寒的小地方也沒有什麼好東西招待伍村將軍的,這是一點小心意,還望將軍笑納。”說完,將幾塊黑漆漆地礦物裝在一個小袋子裡遞給了伍村。
伍村心中大喜,軍中配給他的制式長劍他一直用著很不順手,早就想請族中的煉器大師煉製一件稱心的武器了,卻苦於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材料。靈鐵精礦屬於部落官方所有,是禁止私人買賣的,即使有一些流入地下黑市,價格也高得嚇人,他只是首領身邊的一個侍衛小頭目而已,想要靠俸祿來買這東西,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
“百造將軍放心好了,這事包在我身上。”伍村拍著胸脯道,這事對於他來說真的不難,只要在首領面前“美言”幾句就行了。
百造鬆了一口氣,其實他心裡也感覺十分憋屈,論官職,他比這個伍村高了足足三級,曾經統領計程車兵達上萬之眾,可就因為得罪了軍部十二長老中的某位,就被貶到這苦寒的地方來了。
等伍村等人走後,百造叫來幾個親兵,對他們吩咐道:“把這位異族送到甲區去,如果他沒有挖到礦,就不要給他飯吃。”
“這……將軍,這不太好吧?甲區都是在這裡適應了半年以上的人,如果讓他待在那裡,恐怕活不過一個月啊。”親兵有些遲疑地道。
“這是首領點名要好好照顧的,難道你們要我違抗首領的命令不成?”百造不悅地道。
親兵不敢再說什麼,趕緊將趙純帶了下去。
甲區位於黑風洞的最裡面,也是最靠近深淵的地方,這裡的陰風比外面要厲害幾分,溫度也低得多。
甲區只有十間營房,除了看守監工住的一間外,其餘的被三十多個挖礦人佔滿了。
親兵將趙純扔進一間營房,跟監工交待幾句就走了。
除了趙純外,營房裡還住著另外兩個挖礦人,這兩人的面板呈棕灰色,身材也比那些矮人要高出許多,顯然並不是黑冰部落的人,只是常年在這黑風洞中生活,令他們瘦削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血氣,灰白而空洞的眼神,麻木得就像一具殭屍。此刻他們正裹著破舊的棉被,相互依靠著倦縮在角落裡,如果不是他們的手腳偶爾還抽動一下,趙純還以為他們是兩具屍體。
對於趙純這個新來的不速之客,他們只是轉動無神的眼珠看了一眼,便不再有別的動作,因為死人太平常了,昨天還靠在一起禦寒的工友,今天就很有可能再也看不到,而這種時候,往往又有外面的新人被扔進來。誰也不知道明天死的會不會是自己,他們只是麻木地活著,掙扎著過得一天算是一天。
趙純慢慢地走到他們的面前,試圖跟他們溝通,想透過他們瞭解一下這裡的情況。他雖然被封住了穴道經脈,卻並不影響他運轉功法,那股神秘的熱流還在他體內緩緩流動著,而且黑冰部落的人為了讓這些礦工不至於瞬間凍僵,也給每個礦工都穿上了一套厚厚的棉衣。
趙純也覺得自己確實有些莽撞了,當時應該先假裝答應替他們煉藥,再另想別的辦法的,誰能料到竹松那傢伙竟然這麼強勢,不按常理出牌呢?現在倒好,勞拉落入了虎口,自己現在的處境又這麼尷尬、被動。
“兩位大哥,你們來這裡多久了?我是新來的,能替我介紹下這裡的情況嗎?”趙純將熱流覆蓋這一片角落後,問道。
似乎是感覺到了趙純的熱流,兩人稍稍恢復了一點精氣神,卻依然沒有說話,只是用詫異的眼神看著趙純,這傢伙好像跟一般的礦工不太一樣,什麼來頭呀?只是這樣一個地方,只要不能夠逃出去,來頭再大又有什麼用?最後不是一具冰冷的屍體,就是連屍體都找不到。
“如果你們告訴我,說不定我有辦法幫你們逃出去。”趙純有點無奈,只得繼續誘惑他們道。
“別做夢了,來到這裡的,除了那些看守外,沒人能夠出去。”其中一個終於道。
“你們都不去想,怎麼知道不可能呢?”
那人似乎不想跟趙純爭論這個問題,對他放出神秘熱流溫暖身體也頗為感激,便道:“既然你這麼有心,我就告訴你一些保命秘訣吧。我們來這裡已經快一年了,之所以能活到現在,是因為我們發現這黑風洞的陰風是有規律的,如果在礦坑裡挖礦的時候,往陰風比較大的地方挖,這樣遭遇陰風突襲被颳走的機率要小一些。另外在這裡挖礦是有任務的,一個月至少要上交拳頭般大的一塊,才能換來足夠的飲食和生活用品,否則只能忍受飢餓。所以我們即使挖出了兩塊,也會先將一塊藏起來,等下個月再拿出來,這樣就不至於一個月撐死一個月餓死。”
“如果運氣不好,一個月都挖不出一塊怎麼辦?”趙純問道。
“如果運氣真的那麼差,只能捱餓了,因為看守每天只會給我們最差最少量的飲食,只有挖到礦了才能去交換好東西來改善飲食,填飽肚子。”
既然開啟了話匣子,趙純又替他們禦寒,所以他們的交談也越來越多。從他們口中,趙純得知,這兩個傢伙是科靈部落的人,在數年之前,黑冰部落跟科靈部落發生過一場戰爭,憑藉著先進的武器,黑冰部落獲勝了,並且俘虜了不少科靈部落的人,後來在五部聯盟的強力干預下,黑冰部落歸還了部分俘虜,卻依然秘密扣押下部分,這部分人有些成了黑冰部落的奴隸,有些則被送到這裡挖礦。
從他們的口中,趙純還知道,這片小世界叫做聖域,聖域由三十多個部落組成,但除了黑冰部落是冰寒無比外,其餘的地方倒是相對暖和一些。在聖域中,最強大的是五部聯盟,五部聯盟的盟主由五個部落的族長輪流擔任,其手下的巫師、煉藥師、煉器師、陣紋師等能人輩出,此外還有大量的高階修煉者,在聯盟中沒人能撼動他們的地位。除了五部聯盟外,還有五六個實力比五部聯盟稍弱的部落。黑冰部落、科靈部落就是其中的兩個,其餘的則是弱小的附屬部落,是依附在強大的部落下生存的。
聽了這兩人的一番介紹後,趙純總算對這片小世界的情況有了一個大體的瞭解,而且他也知道,黑冰部落的首領——竹松,是個有野心的人,他顯然不甘心做一箇中等實力部落的首領,在部落巫師等人的支援下,他不僅向同為中等部落的科靈部落下手,而且還將黑手伸向了外面世界,一旦讓他得手,黑冰部落的實力將大大增強,以後挑戰五部聯盟也不是不可能的。
當想清楚這一層之後,趙純不由得暗暗地為外面世界的人擔憂起來,黑冰部落有這冰寒陰風作為武器,外面世界一直暴雪下個不停,糧食都欠收了,將有多少人遭難啊,一旦外面世界亂起來,再有巴提這個內奸幫助,竹松想要控制外面並不難,只是苦了那些無辜的人。
自己本來是要到這裡來阻止這場災難的,現在卻被困在這裡,這可如何是好?趙純焦慮得難以入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