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沿著地面緩緩流淌,殘缺不全的屍體橫七豎八,鋪滿了街巷,一雙雙死不瞑目的眼睛,無神的注視夜空,彷彿在怨恨命運的戲弄,彷彿在控訴蒼天的不公......白日還歡聲笑語的青坪村,如今已淪為人間鬼蜮。
殺氣,煞氣,血腥氣,衝攝長空,明月也似乎不忍見證這殘酷的殺戮,悄然的隱藏在了陰雲之後。
夜,更黑了......
但一處處燃火的房屋卻將這片地域點綴的通紅。
不知過了多久,縱情肆虐了好一陣子的蠻族騎兵揚長離去,整個青坪村逐漸安靜下來,僅剩下火焰燒灼的“噼噼啪啪”聲。
倖免於難的南宮正從茅房裡爬了出來,模樣狼狽不堪,空氣裡瀰漫的刺鼻血腥味兒,濃煙味兒,嗆得他不住咳嗽,環顧四周,不少房屋已在熊熊烈火之中付諸一炬,灰黑色的煙柱如同狼煙般直衝高天,搞得整個村子烏煙瘴氣。
“活下來了!”
“我南宮正活下來了!”
南宮正怔仲了片刻,隨後像個瘋子一般手舞足蹈,大呼大叫,鼻子莫名發酸,忍不住落下淚來,他第一次覺得,這種還能自由呼吸空氣的感覺真好,真幸福。
天可憐見,剛才每一道入耳的淒厲慘叫,無不直擊心靈,讓他心頭一顫,蠻人坐騎不時踏過周圍的沉悶響音,更是反覆折磨著他緊繃的神經,每一秒鐘都是那麼的難捱,叫南宮正深刻體會到“度日如年”這四個字的含義。
好幾次他快要給逼瘋了,只得捂住雙耳,閉上雙眼,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聽。什麼也不看,像只鵪鶉般縮緊身軀,把自己與外界完全隔離開來。
好在一切都過去了!
他活了下來!
南宮正把心中的喜悅宣洩乾淨,這才嫌棄地瞧了一下自己的身上,又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低矮茅房,眼神複雜莫名......
......
冷風如刀,萬里飛雪,天地茫茫,銀裝素裹。
遼闊無際的雪原上,一道慘嚎響起,摻雜在呼嘯的寒風之中,模糊,變淡,猩紅地血液滴落在乾淨純粹的雪地上,綻開了一朵朵豔紅的梅花,毛髮銀白的雪狼倒在地上,碧綠的雙眼逐漸黯淡無神,鮮血“咕嚕嚕”地從腹部傷口不斷冒出......
柳生涼介把折斷了一半的武士刀抽了出來,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雪白的武士服血跡斑斑,還掛有一些零碎爪痕。
略作休息之後,柳生涼介舔了舔乾裂缺水的嘴唇,翻身來到雪狼的屍體前,提起武士刀在雪狼的脖頸上捅出了一個血窟窿,俯身將嘴湊了下去......
溫熱的鮮血灌入胃部,驅散了許些寒意,好半晌後,柳生涼介才抬起頭來,抹了抹嘴,生疏地用武士刀將狼皮剝了下來......
劍道館的武士服抵禦不了雪原酷寒,他急切的需要禦寒之物,否則用不了多久,這裡就會多出一個冰棒兒。
而且,有限的資源也要利用起來,為了......活下去!
剝完狼皮,柳生涼介直接披在了肩上,又從雪狼身上割下了足以食用數天的生肉,用一張小塊狼皮包裹起來......
這一刻,他彷彿從一個現代人,回到了文明之火未曾點燃,還是茹毛飲血的蠻荒時代。
收拾好了一切,柳生涼介望向大雪紛飛的天空,長長地吐了一口冒煙的熱氣,喃喃道:“無論這是一個怎樣的世界,我,柳生涼介,一定會活下去,賭上我柳生家族的榮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