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十一歲時,家裡忽然多了一個可憐兮兮的小丫頭,他既好奇又想親近。
那時爺爺奶奶說這個丫頭以後就是他媳婦,他只當是老一輩人的玩笑話,反正爸爸媽媽沒有表態,他也就當哄哄老人家,沒有拆他們的臺。
小丫頭初來時安安靜靜,感冒發燒了也不吭聲一個人扛,他發現了就給她些照顧,漸漸的,小丫頭和他親近了許多,也不怕人了,尤其不怕他。
比他小一歲,卻從不喊他哥,學著爸爸媽媽一樣叫他阿閱。
他糾正過幾次無果後也就任由她隨便喊了。
他們共同度過十二年的時光,在他二十三歲時,爸爸媽媽因為一場意外雙雙變成植物人,那時他的天塌了一大半,剩餘的斷壁殘桓下滿是明槍暗箭。
他頂著二叔一家的覬覦和各大股東的懷疑放下進修坐到總裁的位置上,以一己之力扛起搖搖欲墜的傅氏。
那時的他日夜顛倒忙得不可開交,等抽空想起來回家看看時,卻得知那個總會站在自己身邊陪著他的小妹妹,早在半個月前就出發去了國外。
半個月前,那會兒爸爸媽媽剛出事,他還在醫院公司兩頭跑,那時她就走了嗎?
那時的傅塵閱被瑣事壓得顧不上傷心,等終於將大局穩住回頭想想時,他心裡留給她的溫暖已經徹底冷卻。
走了也好,反正本來就是半路來得親情,沒了就沒了吧。
傅塵閱不再因為不值得的人耗費心神,他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公司上,當他用一年時間把公司擴大到父親手裡的一倍時,爺爺也把家主之位交給了他。
站得越高時,曾經的那點遺憾和傷懷,也都變得可笑,他不再把真心掏出來給任何一個人。
直到遇見那個和他一樣有著孤獨靈魂的女孩,他才終於試探著朝她開啟心扉,試圖再相信一次。
眼底潛藏多年的記憶如遇清風拂面,剎那間被吹得一幹二淨,傅塵閱語氣緩了緩,“妍熙,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以前對你好,也只是把你當做妹妹,但從你五年前離開,你便也不再是我傅塵閱的妹妹。”
蘇妍熙臉上的血色驟然間退盡,她紅唇輕顫幾下,眼裡的淚水再也關不住,狠狠砸下來。
“阿閱,五年前…我是剛好接到學校的留學名額,想著多學些本事回來幫你,才會選擇暫時離開你,你別不要我好不好…”
蘇妍熙哭得肩頭輕顫,心頭的傷心快要將她壓垮,她再也忍不住撲進傅塵閱的懷裡,一聲聲哽咽全是挽留和後悔:
“阿閱,你別不要我好不好,對不起,我不該在當年丟下你離開,阿閱,我愛你,哪怕你不愛我,也請別收回對我妹妹般的疼愛好不好…”
“只要能陪在你身邊,哪怕是以妹妹的身份,我也願意的,你別趕我走,行嗎?”
傅塵閱靜靜站在原地,在她哭聲中緩緩說道:“妍熙,我不會趕你走,你的外公外婆對爺爺奶奶有恩,我會將你當做座上賓好生招待到你有新的家庭為止,但其他的,抱歉,我給不了。”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無情,阿閱,我只有你了…”
傅塵閱面色並無半點動容,在他這裡,出局的人永遠沒有回頭的機會,他抬手正要將懷裡的人推開,餘光卻掃見不遠處一輛紅色轎車車燈一亮,像一支離弦的箭矢一般冷酷又絕情地從他面前駛過。
透過半開的車窗,他和車子裡的人冰冷的視線碰撞在一起,又極速被車身阻擋拉開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