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夜晚了,程婧菀這一下午都得有意無意的關注著藍肅,藍肅也總能看到程婧菀投來的目光,疑惑的同時竟然有一些心發毛。
這程婧菀明明不是很顧念兩人之前的情誼,她若是真的顧念,也不會一直不放過自己了,可她為何在上次交談之後,又一直有意無意的看向自己,看的自己心直慌。
程婧菀觀察到現在,也沒見藍肅臉上又任何變化,直到藍肅回房睡下了,藍肅也沒有起紅疹,程婧菀開始懷疑這個人到底是不是藍肅?
這時候,夢溪路過程婧菀身邊,看向程婧菀,好奇的問道:“程姐姐,你在這看什麼呢?”程婧菀告訴夢溪說:“我看藍肅長得有些我的一位故友,又不像。”
夢溪看著程婧菀,眨巴眨巴大眼睛,笑著問道:“那程姐姐覺得哪裡不一樣?”程婧菀摸了摸額頭,回答道:“除了容貌,各方面都不太一樣,譬如習慣,氣質。”
“那可能不是。”夢溪吐了吐舌頭,俏皮的回答道。程婧菀假裝拍了拍她的小腦袋,問道:“為何不是?”
夢溪突然嚴肅地回答道:“氣質這種東西很關鍵的,就比如雖然程姐姐的樣子變了,但是我還是一眼便看出了應該就是你,因為氣質是不會變的。總在一起接觸的人,無論他變成什麼模樣,感覺都會是很熟悉。”
聽了夢溪的這番話,程婧菀仔細的回憶自己和眼前的藍肅相處的時候,感覺就像是和一個陌生人,一點都不像相識了很多年,難道眼前的這個“藍肅”真的不是藍肅?
程婧菀還是打算明天再看看,若是他的臉沒有紅疹,自己便再試探一下。
而藍肅躺在床上,想著今天程婧菀有些奇怪,自己也不知道暴露了什麼沒有,早知道就不先弄死自己的哥哥,留著他多瞭解一些關於他的生活習慣和他以前發生的事情好了。
清晨起來,程婧菀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藍肅,卻又不能顯得那麼刻意,只能靜靜的先梳洗,等著藍肅露面。
程婧菀等了好一會,藍肅才從房間裡出來,程婧菀看到藍肅的臉上乾乾淨淨的,沒有一點的紅疹,竟有一絲開心,如果這個人真的不是自己的藍肅哥哥的話,那就算他戰死沙場,也比現在這幅模樣好。
程婧菀本來想把自己的懷疑說給宋湛誠聽的,但是自己也不是很確定,便想了想沒有告訴他。信裡寫的也還是日常的寒暄。
宋湛誠收到了信鴿的信,看著在那裡傻笑,便小心翼翼的放到了盒子裡。
洛九無事,便想上街瞧一瞧。到了街上轉了一圈還真是沒什麼特別的,街上來來往往的都是些小販或者是成年男子,洛九並沒有看見多少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子。
洛九本就在山中師門裡生活了這麼多年,沒什麼拘束,自然不會管這些。
街上基本都是挑著東西的伙伕,還有出門買東西的大媽。洛九看著街上有些冷清,有些資產的夫人小姐坐著轎子從街上經過,洛九看到京城不一樣的市井建築,有些好奇的在街上游蕩。
滿大街也就是些普通的百姓,有時可以看見一些玩耍的小孩子,洛九突然覺得玩耍的小孩子也挺可愛的。
洛九在路旁看到了一家香料店,想到自己師孃最愛香料,自己每次下山都去看看,於是便自然的進了香料店。香料店店鋪不是很大,但是各種香料混雜在一起,又不嗆人。
洛九一眼便聞到了師孃最喜歡的百合香,所以師門採買的百合香基本都是在他師孃的房間裡,看到架子上有香料,便隨手拿了下來聞了聞。其實,洛九還是有些想師孃了。
洛九接著在香料店裡逛著,隨便拿了幾種香料便出去,打算回府。突然看到江水的橋邊竟然如此熱鬧,橋邊有些各種各樣的男人,看起來頗有些摩肩接踵之意。
洛九仔細的看了看,這些人是不同行業的人,有些自己的生意。橋的西邊都是些小攤販正在支起自己的攤位,有賣香囊,有賣雜貨的,還有賣吃食茶水的,甚至還有看相算命的。
洛九拉住了一個大媽,問道:“大娘,今天這橋上怎麼這麼熱鬧?”大娘感慨了一句,說道:“姑娘,你怎麼現在就出來了?你一定是等不到晚上了吧。”
洛九被大媽弄的一塌糊塗,說道:“我不是京城人,今個是什麼日子麼?”看著洛九好奇的樣子,大媽解釋道:“今個是初七,只有初七和下九的晚上,女子才能出府上街。”
原來是這樣,洛九與大媽道別了。洛九看著遠處,許多人憑著橋側的欄杆,對著江面上來往的船隻品頭論足,好不熱鬧。
洛九想看看晚上是什麼樣的,便就近找了一家茶館。茶館裡正好有人在講評書,茶客邊聽書,邊飲茶,倒也優哉遊哉,樂樂陶陶。
洛九也點了一壺茶,聽起了評書。
評書今個講的是武俠的,只聽講評書的人說道:
“大丈夫,生而何歡,死而何俱?人有一命,或輕如牛毛,或重如泰山,人得一名,則名滿天下,儀表堂堂,器宇軒昂,高鵬展翅,則有遮雲蔽日之勢,大丈夫未滅敵,何以為家?”
今個的評書講的是一個豪邁的英雄,洛九不由得想起來宋湛誠,自己的師兄在戰場上叱吒風雲,想必也是這個樣子。
洛九接著往下聽,評書那人又說道:“正當此時,劍欲出鞘,正要削掉那小人人頭,只聽這時,傳來一女子的聲音,他未曾猶豫,直接刺去!可使寸寸折,不能繞指柔!”
講評書那人聲音悲壯,大有豪俠彈劍悲歌之慨!聽的洛九有些心潮澎湃。不能繞指柔,這說得分明就是宋湛誠。
宋湛誠寧可在書房裡睡,都不願來後院一趟。洛九聽到這裡,心裡不由得有些難過,她突然不想再往下聽了,她怕自己聽到了真的是宋湛誠,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洛九隻得再聽下去,那評書人又講道:“人不論大小,馬不論高低,有志不在年高,無志空活百年,竹子倒高,節節是空的,金鋼石倒小,可捻瓷器。”這後面倒講的不再是男女之情,而是大丈夫的報國之志。
洛九這心裡也平復多了,好受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