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湛誠半抬眼睛,又低下頭去抄佛經,充耳不聞。
程婧菀把藥碗砸在桌子上,飛濺的藥汁濡溼了宣紙,嘴上說的極客氣,“王爺慢用,布雲先行告退。”
“等等。”語氣似是有些急切,但這急切一閃而過,轉而又是冷冷的,“把燈熄了。”
程婧菀折返回來,一手把著燈罩吹氣。
“手怎麼了?”宋湛誠已經收拾好了案前的宣紙。
燈滅了一邊,屋子裡的光更加黯淡,人影隨著燈火一搖一搖。
程婧菀還在氣頭上,想要立馬離開這個地方。“沒事。”
“我看看。”說著便走近了程婧菀,抬起她的胳膊,袖子越往上拽宋湛誠的眉頭就皺的越深。
“爐子炸了,填柴的時候燒了一下。沒什麼事。”她輕描淡寫的敘述了經過,看著那人的臉,竟覺得有點心虛,頗像小時不好好被醫書被爹爹發現的那種心虛。
看了才知道,程婧菀的整個胳膊都用白布纏上,也就是一整個胳膊都燙傷了。他這才明白為什麼程婧菀今天來的這麼晚了。
心突然像被銀針扎過一樣,細細的疼。
宋湛誠把白布拆開,受傷的地方已經紅腫,和旁邊白皙完好的面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沒事,今天佛山也說要給我燙傷膏。那也沒什麼作用,燙傷只能慢慢養。回去我把水皰挑開,撒點藥粉……”
程婧菀喋喋不休的說著話,說到後來她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安慰別人,她分明從宋湛誠的眼中看到了一種叫心疼的東西。
她要把手抽走,卻沒掙開桎梏。
宋湛誠沉聲說,“你待在這不要動。”說著便出了門。
透過窗子,外面的天已是繁星點點,幾朵飄渺的雲更是給夜色平添了些許溫柔。
秋天的風絲涼涼的,吹在傷口上有一點麻癢的痛。
程婧菀端著胳膊立在窗戶邊,無悲無喜。
宋湛誠回來就看到這樣的場景,他手上拿了一個小木箱,快步走到窗前拿下撐窗的竿子,像是碎碎念道,“這個時候不要吹風。”
小木箱裡有一股淡淡的藥草味,精緻的瓶子有序的排列,不用猜就知道里面肯定裝了上好的藥材。
“大多是貢品,存下來竟然還能派上用場。”宋湛誠一邊翻找箱子,一邊說著。
找到了,終於他拿出了一個小包以及兩個小瓶子。
“手伸過來。”
小包裡是一排排的銀針,宋湛誠選了一根最細的握在右手。
“不用了,我回去自己弄。”程婧菀既然知道了他接下來要做什麼,又怎肯讓他動手,連連推辭。
宋湛誠只當她是害羞,輕輕的把著程婧菀的胳膊,“別動,忍著點。”
“哎,你……”
“別說話。”宋湛誠不經意的從嘴角抿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