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冬眉頭微微皺起,“可是上次,夏晝的關系網並沒有他們。”
“對。收購之後,他們從此沒有來往,常迅光也沒有如他當時在媒體上宣稱的撫養夏晝成人,實在是冷血無情。那時夏晝很慘,所有積蓄用來還債,聽說連最愛的存錢撲滿都摔破了,被債權人搶走。可以說,夏晝當時已經身無分文,夏家的保姆和司機收養了夏晝。但夏家倒了,他們也沒了工作,而且也沒再去找工作。”
“夏晝養著他們?”
鈴蘭垂著下巴:“差不多,夏晝完全是靠自己才有了今天的生活。一個被捧在手心備受寵愛的小姑娘,經歷了父母猝死、傾家蕩産,這種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不知道是什麼信念支撐著她到現在?”
凜冬心裡彷彿被一根生鏽的鐵鈎子勾了一下,血流得不多,也不算疼,卻不得不去醫院打破傷風,夏晝那張總是紅撲撲的臉蛋彷彿成了那支破傷風疫苗。
這一刻,他想打疫苗。
“最吊詭的是,她父母的墮樓案至今未破。”鈴蘭似乎也陷入了夏家詭雲波譎的迷霧裡,眼神恍惚起來:“當年全世界都在流傳葬禮上少女一隻手抱著一幅遺像,緊咬牙關的樣子,像個複仇的小女王……”
想起如今夏晝的樣子,鈴蘭忍不住搖頭嘆息:“可大家失望了,夏晝不僅沒長成複仇小女王,反而成了一個從股市賺快錢的小散戶。”
聽到這,凜冬藏起了眼眸裡的情緒,淡淡地說:“至少是透過自己的雙手賺錢。”
沉默了片刻,凜冬不想再聊夏家的案子,繼續討論滅鼠行動的初步方案。
一個小時後,兩人結束討論。
凜冬話鋒一轉,忽然提起了另一件事:“下週一是中秋。”
鈴蘭身體左右一晃,以為自己聽錯了,怎麼話題忽然轉到了中秋節,她“唔?”了一聲。
“我想搞個中秋團建怎麼樣?”
“團建?”鈴蘭的馬尾辮從左肩甩到了右肩,眼底的肌肉瘋狂跳動,她可從來沒在凜冬嘴裡聽過這麼接地氣的詞,“你是說出去玩?慶祝中秋?可是你不要回家?你以前說,中秋節都要回家團圓的。”
“今年不回了。”凜冬一隻手搭在辦公桌上,身體往前移了半寸,“這樣,你先去問問大家有沒有時間,幹脆就在我的樓頂搞個中秋派對,買點吃的,一起賞月。”
“你的樓頂是指——”鈴蘭糊塗了,凜冬太多物業了,實在不知道是哪棟樓,或者是哪座大廈的樓頂。
“我現在住的,環球嘉園。”
到這,鈴蘭似乎懂了,緩緩站起身答應道,“行。我去問問大家。”
晚上八點,夏晝趴在沙發上敷面膜,手上的傷似乎好了大半,至少不再紅腫了。
手機裡彈出一條簡訊:“上來塗藥,帶警報器。”
夏晝蹭地一下從沙發上跳起來,把面膜撕了,換了一套衣服,把警報器揣在口袋裡,飛速奔到門口。
“我出去一下!”
高雲剛洗完澡出來,手裡還在搓著頭發:“去哪喲?”
“買點東西!”
哐當一聲,門被重重關上。
夏晝選擇爬樓梯,但樓道的感應燈卻沒任何反應。
“可惡,這可是新房子,怎麼燈就壞了?”
夏晝三步並兩步上了樓,剛走到消防通道門口,就撞上了一堵堅硬的牆。
“哎喲!”
“你為什麼總是這麼不小心?”
黑暗裡,一道摻著一丁點寵溺、埋怨,更多的彷彿是欣喜的聲音傳入夏晝的耳朵。夏晝忍不住仰起頭,對上了那雙深邃如深海,卻又閃著點點星光的灰藍色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