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樣一件,若是在陌生人之間討論,可以稱得上有些尷尬的事,卻叫她忽然有些鼻酸。
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樣子,絕對算不得好看。
可她何嘗又不是,在他面前有過許多別扭難堪、黯淡無光的瞬間。
而她又不得不承認,每一次這樣的時刻,其實江隨,從沒想過要嘲諷她,也從沒看輕過她。
就算是這樣一個小小的事情,他也還是,在想著用合適的方式,叫她能既舒服一些,又體面一些。
林鳶平複了下情緒,偏轉過頭,忽然問他:“江隨,你怎麼來了?”
江隨猛地一頓。
“你別怕。我只是……”他起先語氣有些著急,而後聲音又驀地有些幹澀,滯頓難言道,“只是有些工作上的事,要來錦城處理。”
林鳶平靜地看著他,不做聲。
許久,沉默的注視下。
“我只是想來看看你。”江隨清雋瘦削的臉,平和而認真,低聲道,“沒有別的目的。”
錦城的房價不算貴,租房自然也還好。
很早就想個獨立空間的林鳶,沒有選擇和人合租,而是租了這樣一間單身公寓。
林鳶輸完液出醫院,早已天亮。
拍了病例,在手機上請了假,打車,和江隨一道回了公寓。
江隨路上便詳細向她說了,極樂想和鉛色合作的事,林鳶聽完沒說什麼。
進了門,林鳶讓他把外套掛在玄關處,這邊精裝的公寓有地暖,和北城的供暖差不多。
看他脫了外套,林鳶終究忍不住說:“瘦了好多。”
簡單的四個字,叫撐了一天一夜,卻並不覺得多累的男人,在這一刻幾乎有些站不穩。
她……是在關心他吧。
他剋制不住地這樣去想。卻也終究覺得,沒什麼立場問出口。
極力剋制著情緒,江隨緩聲道:“最近有些忙,日夜顛倒的,作息不規律。”
林鳶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要再去躺會兒嗎?”江隨問她,“我來煮些粥。”
燒退了些,人舒服了一點,但的確也有些沒力氣,也有些餓,沒再糾結:“麻煩了。”
她去衛生間簡單洗漱擦洗了下,又用江隨買的爽身粉撲了撲頭皮,感覺整個人,真的幹淨清爽了不少。
聽著廚房裡井然有序的忙碌,無聲長出了口氣,出了衛生間,對江隨說:“新的牙刷毛巾拿出來了,你需要自己用。”
“好,”江隨沖她笑笑,“謝謝。”
林鳶點點頭。
倆人就這樣又熟悉,又尷尬地說完話,林鳶回了房間。
手暖之後,輸液沒那麼難受,林鳶後來在醫院睡了會兒,此刻竟也不覺得特別困。
於是順手用手腕上的黑皮筋紮了個馬尾,幹脆開啟電腦,兩眼呆滯地盯上了還沒完工的“月亮”。
她這幾天,就是被甲方爸爸要求的,“五彩繽紛的黃”折磨成這樣的。
做了好幾版,對方都不太滿意,她都有點兒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