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這一次母后給你撥了三倍的糧錢,你是怎麼說服她的?”
莫等閒神色暗淡,說道:“我只是上書,說是要一些糧錢,並且列舉了具體的用途。至於皇后娘娘為什麼會撥這麼多,我實在不知道。或許她是覺得這麼多年來虧待了北漠的百姓,所以代表朝廷又撥了些糧款來吧。”
莫思量卻不這麼想,他心頭很是清楚,有這麼多糧錢自然是能夠安撫民心,但是倘若這些糧錢押送的路線被突厥人知道了,必然會引發一場大戰的。
而且他接到加急信報,他知道押送糧草的人是雲驚瀾,他也知道雲驚瀾這一次來北漠,定然是想將莫等閒帶回去。
想到這裡,莫思量不再說話,只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又看向臉色慘白的莫等閒,嘆息一聲說道:“你不要想太多,只管好好養傷便是。你這傷口由於太長時間沒有得到很好的治療,因此只怕你這一個月都是要好好的養傷,切勿再讓這傷口惡化了。”
莫等閒難得看到莫思量對他溫柔一點,他有些好奇,又有些驚訝的問道:“你怎麼會來救我?你不是應該希望我死了才好嗎?”
莫思量瞧著眼前這個逐漸成長的男孩子,前世鬥了一輩子,後來細細想來,他也覺得莫等閒這一生,因為他自己的摧殘過得很是不容易。
他心頭本就是有些愧疚的,現在看到莫等閒仍舊是一副十分畏懼自己的模樣。他心裡頭不由得感到一絲絲的愧疚,也覺得自己或許應該溫柔一點。
倘若小時候沒有柔妃和皇后的鬥爭,沒有皇權之爭,他們也應該是從小到大都會玩得很好的吧,畢竟小時候莫等閒可是他唯一的玩伴。
莫思量盯著莫等閒看了許久之後,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不知道什麼時候莫思量才回過神來。
隨後冷聲說道:“你再怎麼樣也是太子殿下,倘若就死在這裡,死得這麼蹊蹺,難以堵住悠悠眾口。我只是不想聽到旁人將你的死怪在我的身上,在這師妹特意叮囑讓我過來救你,所以我才來救你的。”
說完這話之後,她又發出招牌式的一聲冷笑,諷刺道:“你可別以為我是真的想要救你,我告訴你。這輩子我都不可能好心救你的,你不要痴心妄想。”
聽到這話的時候,莫等閒微微一笑,不再說話。
片刻之後莫等閒又問道:“鎮北王他們怎麼樣了?這裡的百姓怎麼樣了?”
莫思量自然是不會告訴他,鎮北王在這一次的戰役之中受了傷,現在也昏迷不醒,而這裡的百姓幾乎超過半數都被突厥斬殺。
若莫等閒聽到這些話來,肯定會心碎神傷,這些話對他的身體百無益處,因此還是不要說的好。
想到這裡,莫思量對他說道:“放心,他們都沒有什麼事情。你還是先好好照顧好自己吧,再過幾日,等到糧草大軍來時,我也要走了。”
“你要走?你要去哪裡?去西錘嗎?”
莫等閒的聲音,那話,就像是一個小孩子有些黏大哥哥的感覺,莫思量聽著聽著就笑了。
片刻之後,他又抬起手來放在唇邊輕聲咳嗽,故作嚴肅的說道:“你說這些話,還真是有些小孩子氣。我去哪裡和你有什麼關係呢?再說了,我去西錘難道還要告訴你嗎?”
聽到這裡莫等閒心裡頭又很是失落,他徹底的覺得水籠煙和莫思量已經站在了一邊,並且將他拋開來,他只覺得自己很是孤獨。
倘若莫思量還是和以前一樣,囂張跋扈又陰狠毒辣,在他面前依舊像一個刺頭兒一樣,他或許心裡還會好受一些。
可是眼前這個人現在變得這般溫柔,是他從未見過的模樣,而這一切的變化都是水籠煙帶來的。所以莫等閒心裡是更覺得自己萬般皆下品,事事不如莫思量。
看著莫等閒有些心碎神傷的樣子,莫思量又狠狠地嘆息一聲,不由得安慰道:“何必如此呢?你可是太子殿下,身為王的男人,不是應該承受孤獨嗎?”
莫思量這話有幾分調侃的意味,他又轉身對著莫等閒輕輕一笑,那個笑容讓莫等閒覺得很是友好,他心頭流過一絲絲暖流。
莫等閒出了營帳之後,直接走向了旁邊的營帳,那裡躺著龍將軍和向天,以及其他將士。
他想著七日之前的糟糕景象,若非自己來的及時,只怕這一堆人都要全軍覆沒。
莫思量知道這北漠的條件是很差的,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近十萬人的軍營之中,軍醫竟然只有十個不到。
而且在這一次的戰役之中,軍醫幾乎全軍覆沒,只剩下一個。
他看著躺在病床之上那慘淡的將士們,不由得狠狠地嘆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