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等閒頓了頓,才說道:“其實,大哥只是看起來溫和,可他卻是十足的狠人。他和莫思量的區別,只在於莫思量是陽謀,而他是陰謀。”
這話說得好生刻薄,水籠煙也忍不住一笑。
莫等閒卻道:“我知道你會笑話我,可我也只是將自己多年的感受告訴你罷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總之,防人之心不可無。”
水籠煙撐頭一笑:“莫等閒,你怎麼不讓我防著你呢?”
這話本是玩笑話。
可莫等閒卻是苦笑:“你不是從一開始,就已經防著我了麼?”
水籠煙頓時凝固了笑容,她又問:“既知我信不過你,為何還要用我?”
莫等閒哈哈一笑,目光帶著些歲月磨平的老成:“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水籠煙一愣,旋即也是大笑。
“哈哈哈——”
莫等閒見她笑,自己也忍不住笑:“哈哈哈——”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這是莫等閒,一點沒錯。
縱使他不才,他願接受天下之才,為他所用。
這是他與莫思量最根本的區別。
一個本就是雄才,一個只是一般人,可他能聚天下之才。
霸道再狠,也抵不過王道。
大概,這就是為何水籠煙打心底,更願意歸順莫等閒的緣故。
在莫等閒這裡,有才華的人能夠施展抱負,一展拳腳。
而在莫思量手下,永遠都只能仰望莫思量的光芒。
想及此,水籠煙想到了雲驚瀾,如今,他如何了?
她問道:“雲左丞近來如何?”
“好得很,怎麼忽然問起他?”
水籠煙自然不會忘記上次的鴻門宴,那涼亭之上,被雲驚瀾藏起來的莫思量。
雲驚瀾沒有與她和解,起碼,到現在為止,還沒有。
她轉動著手裡的茶盞,腦袋裡一直在想著,這一世,自己要主動和解麼?
可她丟擲的橄欖枝,雲驚瀾可願接受?
不得而知。
窗外的雪似乎更大了,寒風冷不丁吹開了窗欞,撲面而來,讓人寒戰。
“阿嚏——”
莫等閒沒扛得住冷,打了個寒噤。
水籠煙起身道:“時辰不早了,太子殿下早些回去歇息吧。”
“煙煙,你又開始與我生疏了。”
水籠煙聞言,知道他說的什麼意思。
一會兒叫他莫等閒,一會兒叫他太子殿下。
莫等閒以為,喚他名字便是相近,喚他太子殿下便是生疏。
水籠煙笑著解釋:“往事已矣,未來可期。過去的,勿要過得懷念,於己於人,都兩相無益。一個新的開始,不一定是愛情,也可能是君臣之誼。”
這話說得這般明白,莫等閒不會不懂。
他訕訕一笑,眼裡仍舊是落滿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