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是他建功立業的時候。
“好!”
朱祁鈺給他賜座,開門見山:“宣鎮重建,和以往不一樣。”
“朕打算重建裡甲制,裡甲制的吏員,由中樞任命,不再由士紳擔任。”
“換言之,最底層一個百姓的情況,朕想知道什麼,便要知道什麼。”
王來微微一驚:“陛下,老臣說一句冒犯的話。”
“你說。”
王來整理下語言,認真道:“陛下,重建裡甲制,於中樞而言,負擔太大。”
“您能控制一天兩天,一年兩年,等到中樞空虛,沒有足夠的俸祿,發給吏員的時候,這些吏員自然會向士紳靠攏,慢慢的變成士紳走狗。”
“而今宣鎮,乃是一片白紙,您任命的這些吏員,就會變成新計程車紳。”
“中樞不可能天天盯著一個村子兩個村子的。”
“他們做什麼,中樞根本就不知道。”
“陛下,所謂裡甲制,不過是在士紳頭上放了個緊箍咒,無非是多加了一層盤剝。”
朱祁鈺皺眉:“就是說,裡甲制根本就沒用?那就換個制度!”
“陛下,換做什麼制度都沒用,只要中樞想從基層收稅,就得扶持士紳,除非中樞不要老百姓的賦稅,士紳就成了無根之萍!自然會淹沒於歷史之中!”
“您用裡甲,替代士紳,不過是換個名字而已,還是土皇帝!沒有變化!”
王來直言不諱道:“太祖時,便知道此理,所以設糧長制,糧長就直接由士紳來擔任。”
“說白了,誰能給中樞納稅,中樞便給誰權力!您想讓底層百姓,活得像個人一樣,除非廢除農業稅,否則永遠不可能的。”
朱祁鈺聽得出神:“就是說,只要收稅,士紳就會存在?”
“沒錯,您變成新的制度,他們就會以新的形式存在,除非您不收稅。”王來說得極為明白。
“所以,朕想重建裡甲制,無非是製造出一批新計程車紳?”朱祁鈺問。
王來頷首:“陛下,您的心是好的,但您不理解底層人心!”
想在一張新的白紙上塗鴉,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不過,選王來做總督,的確是一件無比正確的事情。
看見皇帝陷入深思。
王來輕吐一口濁氣。
他之所以敢說話如此大膽,是有原因的。
和他淵源頗深的方瑛、梁珤、陳友、毛勝等人,都是皇黨,所以他理所當然的成為皇帝的人。
這也是皇帝將他從南京調去宣鎮的原因。
“看來朕把人心想得簡單了。”
朱祁鈺長嘆一聲:“王來,朕想讓底層百姓,也能知道中樞的政策,可有辦法?”
這可難倒了王來。
“陛下,底層百姓,都不認字,如何讓他們知道中樞政策呢?”
朱祁鈺道:“朕可讓人宣讀。”
王來不解,皇帝要給底層百姓什麼福利不成?
等等!
皇帝要重建裡甲制,不就是想控制底層嘛!
陛下控制慾太強,和太祖一樣,想從上到下,一片清白,想知道什麼便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