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維羅妮卡在馬車裡仰望天空,再度見到那高高在上的平臺,平靜的表面下湧動著複雜的心緒。
輕輕嘆息一口氣,她捧起一直放在身邊的長條狀黑盒,起身下車。
在僅有的幾名心腹騎士的簇擁下,一襲淡灰素裝袍服的女王,經過重重森嚴守衛,走進城堡內部。
一切都沒有變,但一切都又改變了。
走在長廊上,過道中,樓梯上時,心神有些恍惚的女王,不自覺在心裡對照這城堡景象與兒時相比的變化。
油畫的掛設,肖像的擺放,雕塑的陳列,都如同記憶那般厚重而沉默。可是兒時陪伴在身邊的親切表叔,活潑開朗的表兄弟妹,全都已然
。
走到最高處。一扇木門緩緩開啟,裡面一條鋪設大紅地毯的道路,色彩豔麗到刺眼,徑直通向外面視野寬闊無比的平臺。
平臺的邊緣,站著一個身披墨綠色斗篷,眉眼鋒利如劍,臉龐菱角分明的綠髮男子,以及一個背對所有人,揹負雙手,悠然遙望遠方開闊天穹的黑髮青年。
與彷彿一把出鞘利劍般筆直站在旁邊的中年男子相比,黑髮青年無論是著裝氣質都毫不張揚,而且顯的輕鬆隨意,好像全身上下都是可以致命的破綻。
自從走過木門,踏上紅地毯的瞬間,維羅妮卡女王就從恍惚不定地心緒中驚醒,面紗後的一雙眸子就被磁石吸住一樣,無法從那名青年的背影上移開半分。
她不會忘記,辛丹國傳承最為悠久五大世家的劍術宗師,盡數隕落於這名青年劍下。
她不會忘記,父親,兄長,乃至自己的未婚夫依次御駕親征,盡皆死在這名棄年手中。
她不會忘記,一個又一個聲名顯赫的將軍。一批又一批誓死抗戰的勇士,統統全軍覆沒於這名青年的陣前,
天嵐國君王 諾道。嵐!這個名字。對於維羅妮卡而言,早已超越了所謂憎恨的範疇,成為她,她的家族,她的國家,痛苦絕望而無法擺脫的陰影。
無數的國民在詛咒,無數的貴族在懼怕,無數的劍士在質問聖神,為什麼讓這麼一個可怕的野心家。成為辛丹國的敵人。
一步步,維羅妮卡捧著黑盒子,靠近那黑髮青年的後背。
她的眼裡不單沒有了周遭的守衛。沒有了那個冷漠注視自己的斗篷男子,甚至沒有天空,沒有了地面,沒有了整個世界,只剩下自己和那個青年,以及手中沉默的黑色長盒。
“女王陛下,”
幾名女騎士被守衛截住,為首的女騎士長想要對女王說些什麼,卻被眾多守衛拔劍架住頸脖。
鬥蓬男子眼神一冷,探手向腰間佩劍,要擋在走向君王的敵國女王面前,卻忽然看到黑髮青年轉過身來。
天嵐君王以手勢屏退男子,看向一步步幕自己緩緩走來的女人,嘴角慢慢翹起一絲玩味的弧度。
在天嵐國君身前兩米距離處,辛丹國女王停住腳步,然後一隻腳。兩隻腳,屈膝而跪,垂下頭顱。
“降王,維羅妮卡。丹,在此拜見天嵐君王,諾道陛下。”
輕輕一句話,了無生氣,彷彿走出自死人嘴裡一般。
“陛下”後面被天嵐軍守衛鉗制住的辛丹女騎士們,全都流下悲痛的眼淚。
辛丹國王族,所有夠資格繼承王位的男丁全部戰死沙…一,!剩下紋位本來等待出嫁。年僅十六歲的年輕公辛,在覽兒“基為女王后,所作的第一件大事,就走向天嵐國臣服。
辛丹國撐不下去了,能擔當局面的強者,能組建出來的所有軍隊,統統都已經犧牲!要是再打下去,能派上戰場的就只有女人跟孩子了。
這些貌似精銳的女騎士們,其實也不過是一直跟在公主身邊的一些懂得劍術的女侍從。真正的王家騎士團隊,早已一個不剩死在戰場上。
在敵人壓迫面前,她們全都痛哭失聲,為那位不得不代表整個國家,向天嵐暴君乞降的少女。
淚水,滲透大紅色的地毯。如狼似虎的天嵐軍士,一邊緊緊壓住女騎士們,一邊因女人們身上飄散出的芳香味道,流露出淫邪的目光。
君王身邊的斗篷男子一近衛將軍喬約翰華,遠遠看到這一幕,微微皺了皺肩頭。
女騎士們被拖了下去。
而天嵐君王,走到垂首女王的面前。
“辛丹王族的風俗,好像說父輩或者丈夫什麼的死了後,女人要有幾年時間蒙上面紗。不準見人?”諾道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