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白峰說道:“老人家,趕緊將人送到鎮上醫館,興許還有救。”
接著又不動聲色的從袖子裡摸出一枚藥丸,塞到楚老爺子手上,低聲道:“待到醫館給他止住血後,立即將藥服下,或許能夠保命。我們就此別過,再見面就會給你們帶來禍端,老爺子保重。”
楚老爺子抓住藥丸,忙不迭的背起兒子就往鎮上跑,很難想象一個老人家是如何能揹著一個年輕人,奮力的擠開人群,向前跑。
這一刻,他在為自己的兒子掙命。
寧白峰迴過身,再次看向依舊站在車轅上的女子。
餘下三名驚懼的奴僕圍在車架旁邊,極度戒備的看著站在高臺上,一身白衣若雪的少年。
寧白峰平靜道:“夫人,現在是不是可以好好談談了。”
女子臉色蒼白,這瞬間的轉變讓他有些緩不過來,甚至是難以接受。先前還成碾壓之勢打垮這些江湖草莽,轉眼間,武力最強的伍風便跪倒在地,右手已廢,這輩子興許也就這麼廢掉。餘下三人更是連上前的勇氣都被打掉,只能自保。
女子有些不穩的扶住車門,抿抿嘴唇,顫聲道:“這位公子,知道你在做什麼嗎?這裡是江水郡地界,而我是秦家二夫人。”
寧白峰挑挑眉頭,這女人是不是有點沒腦子。看她之前和楚檔頭說的話,顯然是知道白靈魚是白莽江神的子孫,卻依舊不依不饒的要人捕撈。這會兒明顯處於劣勢,就他這幾人,轉眼就可以弄死,然後遠走高飛。這秦家二夫人依舊出言威脅,感情是在深宅大院裡待久了,不知道什麼是江湖匪人。
寧白峰突然就失去談下去的興趣,碰上這種已經習慣仗勢欺人的富貴人家夫人,你還能指望她跟你好好說話,分辨一下誰對誰錯?再說下去,無非就是你想講道理,她要說你惹到不該惹得人,趕緊跪下來祈求饒恕的一堆廢話。
那還談個屁啊。
寧白峰無奈的搖搖頭,懶得再看他們,轉身走下高臺,向鎮子裡面走去。
站在車轅上的女子見那少年絲毫不把她說的話放在耳邊,渾身顫抖的更是厲害,白湛的手掌抓著車門,顯得有些慘白,咬牙切齒的看著寧白峰的背影,“年青人,得罪我就是得罪秦家,你走不出江水郡的地界。”
寧白峰聽到這話更是大搖其頭,這就不是沒腦子,這是傻。換上個脾氣不好的,把你們殺得一乾二淨,隨便往哪一躲,誰知道。就算不躲,前面就是江水郡城,裡面有仙家渡口,往裡面一跑,你能如何。
眾目睽睽之下,女子更是羞憤交加,想她堂堂秦家二夫人,在那江水郡城裡也是個跺跺腳就要震一震的人物。今日來這骯髒的魚市子不過是想買幾條魚,在老夫人壽宴上露露臉,一口氣壓倒那一無所出的正房大婦。卻沒想到在這裡一而再再而三的折面子,如何咽的下這口氣。
女子眼見寧白峰要走遠,立即對著車架邊三名奴僕怒道:“愣著幹什麼,趕緊給我把人攔下來。”
三人面面相覷,有些遲疑。
“夫人,讓他走。”
說話的卻是跪在地上,表情痛苦的伍風。
女子怒罵道:“廢物!”
但伍風的下一句話,卻讓女子驟然癱軟的靠在奢華的車架上。
“他是仙師。”
這話一出,處在最近的三個奴僕,臉色瞬間煞白,他們是外三境不假,但那也要看對上誰,江湖草莽,修行路上的門外漢,他們都不怕,但唯獨已經走上修行仙道的仙師,那是最好不要惹。
二夫人這種住在深宅大院的可能只是覺的仙師名頭嚇人,但他們這些努力的想往仙師這條路上走的人可是很清楚,真正的仙師有多強。就像秦家的供奉,不過是扔出一張符紙,就將冒犯他的僕人碾壓成肉醬。
周圍看熱鬧的人同樣是聽到這句話,全都神情各異的看著這向外走去白衣少年。
議論之聲四起。
“難怪不懼秦家,確實有那仙師風采。”
“都說修仙能長壽,看這少年仙師舉手投足就將那武力不俗的豪奴打成這樣,莫不是修行百十來年的高人。”
“仙師就是仙師,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可比啊。”
興許很長一段時間,這件事依舊是這些人茶餘飯後的談資,畢竟如此近距離的看到一位仙師,這機會可不多見。
雖說白莽江一直有那仙師除妖的傳聞,也有人信誓旦旦的說見到仙師除妖的場景,但那也只是在遠處,指不定是看花眼了呢。
眾人的注視下,寧白峰不急不緩的向鎮上走去。
圍起來的眾人自動給寧白峰讓出一條道路,注視著這位年輕仙師的離開。
晨風拂過,撩動少年仙師衣袍,白衣飄飄。
好一個翩翩少年。
好一個白衣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