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凌雲請大夫坐下,李二哥從周媽媽房裡倒了杯水給大夫。
大夫喝了口,緩緩的道出此人的來歷。
蔣永福,來鳳鎮人,與同鎮的高博同為來鳳鎮二霸。
小時候雖然淘氣了點,但那時,他的秉性卻是不壞。家裡獨子,很得他的祖母歡喜,疼愛的像自己的眼珠子一樣。
只是有一次在他家的後花園裡,撞見了自己的孃親和別的男人偷情,大受刺激,一不小心掉進了池塘大病一場,醒來以後就脾氣便開始變得喜怒無常了。
終於他孃親的姦情,東窗事發。無意中聽見爹孃爭吵的他才知道,原來他根本不是他爹的兒子,他的親爹居然是他娘不知道第幾任的姦夫後,又一次大受打擊。
從此以後在蔣永福幼小的心理又深深的烙上了女人都不是好東西,都是淫蕩貨,都該死的印記。
後來他娘被他那便宜老爹命人,悄悄的沉了塘。因膝下無子,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便沒有暫時揭露他的身世。
家裡上下包括那位最疼愛他的老祖母都瞞的不透一絲,至今仍不知道,這個孫子竟不是自己親生的。
雖然表面上他依舊是蔣府的獨生子,但事實上,他那便宜老爹每天晚上都把他叫到自己房間裡拳打腳踢。鞭子抽,拿繩子綁著他的那裡。
叫他小野種,狗雜種,以此發洩他對蔣永福的娘給他帶了那麼大頂綠帽子的怨恨。
所以他的那裡早就壞了,哪裡是什麼監獄打架踢壞的!
過了幾年,他爹又娶了後孃回來,進門沒多久,年輕的後孃肚子也爭氣,很快便有了身孕,把他那便宜老爹可高興壞了,對待蔣永福的態度越發的差了。
這時便開始暗暗地盤算著,把蔣永福賣給一個出宮多年的老太監當乾兒子。太監的乾兒子,其實是幹啥的,大家都懂的!
在蔣家作威作福,當了那麼多年的富貴大少爺,隨後又慘遭**的蔣永福,哪裡能忍受這些。
終於忍無可忍的之下,他下藥毒倒了他那個便宜老爹,沒成想那老頭命倒是硬的很,愣是沒有死,卻也癱瘓在床上,成了半死之人。
擔心自己大少爺身份被人取代的蔣永福,又將懷有身孕的後孃,生生的糟蹋死了,連同肚子裡的孩子,一屍兩命。
眼見他那便宜老爹癱瘓在床,而他又是家裡唯一的男丁,他那老祖母便越發的疼愛他。正是有了這位老太太的一味縱容,蔣永福便越發的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世事往往就是這樣的,也許最初的一個不經意的決定,在以後的歲月裡蔓延開來,就會發展出一連串看似毫不沾邊,實則卻密不可分的關聯。
也許會帶來令人意想不到的好結果,也有可能帶來事出必然的壞結局。
這就叫做因果迴圈。
蔣永福的人生際遇,也許的確是值得人同情。
只是,再值得同情可憐的遭遇,都不能成為傷害他人,觸犯律法的理由。
當受害者變成了施害者的時候,他,便不再值得同情。
人們常說: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若是他的孃親,知道自己當初決定跨出偷情那一步後,會將自己的兒子親手推進地獄,變成一個魔鬼,當初的她,是否還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可惜人生沒有如果,不能重來,有的只是一步錯,步步錯,最終滿盤皆輸。
說完蔣永福的往事,大夫唏噓了一番,對傅凌雲一眾人拱手做了個揖,留下一付藥方給楚青若後,就告辭離去。
到了夜裡,周媽媽幽幽醒轉,由阿毛娘攙扶著,跌跌撞撞的跑進屋裡。看著還仍舊昏迷不醒的楚青若,不停地的抹著眼淚。
袁統領走到院裡,在桌邊坐下,一時間眾人無語。院裡凝聚著一股沉默壓抑的氣氛。
許久他再也按耐不住,一錘桌子站了起來,指著廚房的方向:“爺,這狗孃養的怎麼處置?”
易清看了廚房一眼,沒急著回答他,反而對著周媽媽吩咐:“去做點粥吧,你家小姐到現在水米未進,你也吃點吧。”
周媽媽點點頭。
阿毛娘打發走了哭哭啼啼的阿毛回家後,趕忙上來扶住搖搖欲墜的她,陪著她一起進廚房做吃食。
一向少言寡語的傅凌雲自始至終,雙目赤紅的把身子繃的筆挺,像隨時可以提刀殺人一般的一觸即發。
連楓從未見過自家少爺如此失態。從小到大,他家少爺雖說不愛說話,卻也是個穩重溫和之人。即便是戰場上殺紅了眼也沒有像現在這樣,渾身上下充滿著壓抑而又危險的殺氣過。
易清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白裡透青的臉上,緊皺的眉頭硬是把他那好看的前額擠出了一個“川”字。
沉重呼吸聲就像風箱一樣,一起一伏,聽上去就像他的胸膛裡有一團熊熊的烈火呼之欲出,要將那世間作惡之人統統一把火燒個乾淨一般強烈。
袁統領和連楓各自站在一邊,面有愁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