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昨晚是九點多過來的,叫不開門也就回去了,並不知道沈清溪到底幾點回來,所以很輕易的就信了,點點頭道:“那你以後也要注意點兒,女人家帶著個小孩子,大半夜的不安全。”
“哦。”沈清溪答應一聲,回屋把昱昱領出來,到衛生間給小孩兒洗臉,刷牙,又換好了外衣,就放他去玩兒積木了。
她自己也收拾完,再出來看時,沈母已經跑到廚房擦油煙機去了,閑不住的性子,到哪兒都要找些事兒。
沈清溪過去把那抹布搶下:“我有時間再擦,您歇著吧。”
母女兩個回到客廳,相對著坐下,沉默了一會兒,沈清溪先開了口:“媽,您是不是來罵我的?說吧,我乖乖聽著。”
反正對於昨天罵人那事兒,沈清溪是一點兒都不後悔的,舅舅舅媽那倆為老不尊的,就是欠收拾,以前是她脾氣好,但是罵到昱昱和姐姐頭上,她是一定不會忍讓的。
估計以後出門再遇見,這倆一定會繞道走吧,也順便省了再打交道的可能,沈清溪還挺高興的,最好他們也再別去爸媽家蹭飯。
她唯獨怕的,就是母親會因此太生氣,氣壞了身體。
老太太平時是挺講理的一個人,唯獨對她孃家這些人,分外的護犢子,不能說一句不好,不然就翻臉,怎麼勸都不行,這些年也不知倒貼進去多少退休費,表姐生個孩子,她都給人包三千的大紅包。
但今天,母親卻一反常態,只是微微嘆了口氣:“我幹嘛罵你?清溪啊,你和昱昱,昨天受委屈了。”
“啊?”沈清溪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又沒聾!”沈母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聲音低了些:“媽以後,盡量少跟你舅舅他們來往,你別生氣了,晚上帶著昱昱過來吃飯。”
“媽,您這是怎麼了?”沈清溪禁不住開口問。
“沒怎麼。”沈母擺擺手:“只不過人老了,想開了而已,你舅舅,原本不是這樣的人。”
她說著,望向女兒,想要解釋,卻又覺得無力,神情落寂,喃喃道:“小的時候那陣兒,你舅舅特別喜歡跟著我,有什麼好吃的都先拿來給我吃,有一次,學校裡發雪糕,他自己捨不得,偷偷裝進兜子裡,去對面兒的中學找我,拿出來的時候,雪糕都化了……”
雖然舅舅的頭發已經斑白,但是在母親眼裡,也許他一直都是那時候的小孩子模樣啊,不然也不會如此遷就。
只不過,人都是會變的。
老太太說著說著,就抹眼淚,弄得沈清溪也挺傷感的,坐在母親身邊,摟著她的肩膀柔聲勸慰幾句,又偷偷招收把昱昱叫了過來。
小孩兒挺乖,立刻就噔噔跑過來,窩進沈母的懷裡撒嬌:“姥姥,昱昱想吃你做的餡兒餅!”
老人這才破涕為笑,摸著小孩兒的腦袋連連承諾:“好啊,你跟著姥姥回去,姥姥一會兒就給你做。”
沈清溪無奈,也只好穿好衣服,領著孩子跟沈母回家,一家人又是開開心心的,享受著悠閑時光。
正好沈父的老友也過來做客,老爺子以前是音樂教師,會彈吉他會唱歌,是個多才多藝的人,看著昱昱嗓音不錯,還教了小孩兒唱了一會兒。
就這麼熱鬧了一天,再回到家時,四處都是靜悄悄的感覺,就她和孩子兩個人,沈清溪難免感覺有些落寂。
她這些天的心情變化很大,每天一安靜下來,就想東想西的,自己也不大能控制的了。
這會兒給孩子換好衣服,去廚房準備晚餐時,她在等著米粥煮好的空擋,又禁不住昨晚在外頭不小心睡著後,所做的那個夢來。
與其說是夢,還不如‘回憶’來的精準些,因為大多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夢裡,她的樣子仍舊是那個梳著短發,厚厚齊劉海遮住額頭的青澀少女,穿著不太合身的校服,形單影只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少年郗勁高大的身子堵在她的面前,臉上帶著打架過後的傷痕,就連好看的嘴角都有了一塊小小的淤青。
就那麼將手插在褲袋裡,他垂著眸靜靜看她,神情陰鬱,又有些許的不耐煩:“你怎麼才來?”
“我……”沈清溪後退一步,下意識解釋:“我們班今天下課晚。”
說完之後,才有些反應過來,她又沒有和他約定好見面,幹嘛要辯解這些?這人的態度還這麼兇!
但抬頭看著他臉上的傷痕,她還是沒有把抱怨說出口,聲音小小的問道:“你臉上怎麼了?”
自己都沒察覺到,她的眼裡此時寫滿了擔心。
少年並沒有回答,身子低下來,忽然向她靠近,他的身上帶著很濃的香煙味道,薄唇微抿著,神色不明,漆黑的眸子卻緊緊的盯著她,彷彿可以就那麼看到她的內心深處。
沈清溪縮著脖子,下意識躲避了一下。
下一秒,他溫熱的手指就輕輕觸碰在了她脖子的後面,那根細細的帶子上。
“這是什麼?”他說著,手指稍稍動了一下,帶來些許的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