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億深不讓:“小師妹,大學時候你老師教你耍賴這一招嗎?”
她只好託著腦袋,挖空心思地把自己的戀愛史描繪得簡單:“大二的時候,喜歡上一個男生,那個男生很優秀,在學校也挺有名的,專業是工程物理,聰明得不得了,然後就糊裡糊塗地和他在一起了,後來就因為一些原因分手了。”
酒吧燈光昏暗,吧臺流淌著sade的 《soy heart》——“i&039; ve been torn apart so es, i&039; ve been hurt so es before, &n101nove.ounting on noebody aready broke y heart, soy heart……”
許向雅不甘心,問道:“什麼時候結束的,為什麼分手?”
沈惜凡覺得氣氛一下冷了下來,周圍充斥著歡笑聲,卻感覺離自己很遠,迷濛的燈光有種浮生若夢的感覺,酒氣燻著大腦神經,她一下放鬆下來,輕輕笑道:“大四剛開學的時候,原因嘛,他已經有了另外喜歡的女生,所以和我分手了。”
頓了頓,她輕輕轉動著酒杯,琥珀色的液體在流光的照射下晃晃得有些迷離,繼續道:“那時候失戀了就覺得天都塌下來了,痛得連流眼淚都覺得奢侈,一連一個月都過著行屍走肉的生活,天天失眠,看到食物就想吐,然後就去實習,找工作,做畢業設計,忙得漸漸就不去想那個人了。”
也許覺察到了她有些失控的情緒,許向雅輕輕握住她的手,讓她繼續說下去,“現在想想以前真是愚蠢,那樣的男人有什麼好留戀的,還把尊嚴、自尊輸得一塌糊塗,低三下四地去求他,發誓自己要把他不喜歡的性子全改了——可是,我有什麼錯,他不喜歡了,再多的優點都是缺點。”
她還記得大四開學的第一天,她去圖書館還書,看見嚴恆,他正好從圖書館出來,沈惜凡看著那張熟悉的臉,突然有種陌生的錯覺,嚴恆只是對著她笑笑,然後就走了。要是往常,他一定會停下來等她,還會可憐地喊道:“小凡,快點,我等你等得好辛苦。”
他們倆在暑假時候吵了一次架,沈惜凡原來以為是平常的拌嘴,事後仍是嘻嘻哈哈地和嚴恆玩笑,但是漸漸地,嚴恆的簡訊、電話越來越少,有時候她發過去一整天都沒有人回資訊,她只好眼巴巴地望著手機,一刻也不敢離身。
那個暑假對她來說,度日如年。
當時她只是隱隱地覺得不太對勁,但是怎麼也沒想到嚴恆晚上便提出了分手,第二天便和化學系的系花古寧苑在一起。
自己是個被玩膩的玩具,終於被丟到垃圾桶裡了。
結果她發了瘋似的給他發資訊、打電話,都是一個內容“我有什麼不好,你告訴我,我都改了,從此不會再惹你不高興”,後來,古寧苑親自來找她,她還是不肯放棄,直到最後,自己得到了嚴恆的答案。
他說,當年你吸引我的優點全部變成了你的缺點,我討厭你一刻不停地黏著我,討厭你有事沒事的打擾,你讓我沒有自由。總之,你現在讓我覺得很煩。
她終於死心,連呼吸都覺得痛,面板、骨頭,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悲涼地吶喊——我只是因為太喜歡你,才想和你在一起,一刻也不想離開。
至今她仍然想不通,為什麼愛得早、愛得深的是他,而最後輸得最慘的是自己。
沈惜凡眼裡有些情緒,她仍是微笑著,大口大口地喝水,若無其事地打牌,林億深看著她,沒來由地一陣難過。
他早就認識這個小師妹,她的前男朋友是戴恆,也叫嚴恆,下屆學生會副主席,在學校極有名。他見過他們幾次,只是他大了他們三屆,想必他們都不認識他。學校裡面一對對情侶,他不過是見著笑笑而過,但是這一對他非常有印象。
因為這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女孩子總是笑得神采飛揚,甜蜜可人,真心的笑容連他這個外人都覺得幸福。
後來他再見她的時候,是在面試大廳裡面,她笑起來有些勉強,但仍是舒心。當時的人力資源部的經理問她如何權衡工作和感情,他記得她清清楚楚地回答,我沒有男朋友,所以用不著權衡,我只想努力工作。
他這才知道,那種幸福的笑容消失的原因。
嚴恆來的時候,林億深一眼就認出了他,出於私心,他擅自處理了很多與嚴恆有關的事務,雖然很多是在他職權範圍之外的,連這次和“中宇”的合作,他也是力推丁維。
因為,他不想看到沈惜凡再受委屈,她已經受過一次罪,沒理由再遭一次。
嚴恆,配不上她的愛情。
接下來沈惜凡打牌就大膽許多了,扳回了好幾把,倒是丁維酒勁兒上來了,頭腦不清楚,連輸了好幾次,許向雅又鬧著要丁維講他的初戀。
丁維狠狠地灌了一杯酒:“我家窮,又沒念過大學,念高中的時候有個家裡住豪宅、開寶馬的千金小姐喜歡上我了,原來我只是抱著玩玩的心理,沒想到真的愛上了,一糾纏就是好幾年。她家裡理所當然地反對,把她軟禁起來,我和她計劃私奔,被抓了回來,第三天她就嫁人了,然後我就離開家鄉,回不去,也不想回去。剛開始的那幾年,一閉眼睛就看見她流淚的臉,聽見她撕心裂肺地喊我名字……”
後來一發不可收拾,幹脆牌也不玩了,許向雅也開始披露她的感情事,丁維一杯一杯的酒下肚,沈惜凡聽得專注,不住地嘆氣,林億深情緒也有些失控。
舊年的最後一天晚上,新年將至的晚上,竟然這麼沉重。
忽然,沈惜凡無意看了一下手錶,一下就清醒了:“都九點半了!丁維你要去值班呢!”
然後,林億深苦笑著對她說:“丁維喝醉了。”
許向雅立刻介面:“我替他去吧!”剛想起身,腳底一軟,頭腦一暈跌坐回去,她拍拍腦袋,仍是撐著桌子要站起來。
沈惜凡按住她,轉頭對林億深說:“師兄,你把他們兩個送回去吧,我去酒店值班。”
林億深想想:“算了還是我去吧。”
她苦笑:“我又抬不動丁維,苦差事交給你了,我先走了。”
冬天晚上冷,沈惜凡剛出來就徹底清醒了,她微微感覺到有一點點雨滴落在臉上,沒一會兒,整個城市上空籠罩著一層雨霧,路燈、霓虹燈,光芒暈染在黑夜中,沒來由地讓人覺得傷感。
酒吧前不時有單身男女走過,情侶旁若無人地在大街上親吻,年輕漂亮的女孩挽著老頭子嗲聲撒嬌。一個嬌俏的女子從她前面走過,胸前的大顆水晶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隨後,一陣香氣在周圍久久不散——一生之火。
空氣中流淌著曖昧、輕佻、頹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