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隋荷說話,林鳳萍就大喊道:“滾!我不需要人可憐我!”
隋荷回頭,林鳳萍死死的盯著她,她的眼神百轉千回,隋荷和她相處了十幾年,早就懂她了,她在用眼睛跟她說:“不要管她。”
隋荷哭了,她轉過頭,握著拳頭說:“我是她的女兒,她欠你的錢,我還。”
林鳳萍忽然嚎啕大哭起來,她哭得震天動地,她一邊哭一邊扇著自己的臉,“她不是我的女兒,她不是我的女兒,我不認識她,我不認識她!”
隋荷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將林鳳萍扶起來,她轉頭對女人說:“我現在把我身上的錢都給你,大概五萬,剩下的一個月內還給你,你能讓我們走了嗎?”
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隋荷脫下自己的襯衫,蓋在林鳳萍的頭上,給女人轉過去了五萬塊錢,幾乎是她全部的積蓄。
“我叫隋荷,清華大學數學系的學生,這是我的手機號,你隨時可以聯系我,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欠賬,可以讓我們走了嗎?”
人群有人小聲說:“媽的,這年頭婊子養的女兒也能上清華了。”
隋荷假裝沒有聽見。
“行,我信你,你看起來和你媽不是一類人,我看人準。”女人豪爽的大手一揮,“你們走吧。”
隋荷扶著林鳳萍,人群慢慢散開一條路,她還沒來得及邁步,就看見了站在人群中的沈確和葉知秋,他們風塵僕僕,明顯剛從遠方回來的樣子。
她忽然像是被人用釘子釘住了一樣,無法動彈。沈確的表情擔心而焦急,他下意識要往前走,還沒來得及張口,隋荷就沖著他使勁地搖頭。
她不要,她不要和他扯上關系,尤其還是在這個場合,她不要!
她眨掉眼睛裡的淚,重新扶住林鳳萍的胳膊,慢慢的往外走著,一步比一步沉重。沈確皺著眉毛站在原地看著她,心碎得不行,隋荷看著他笑了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她看見葉知秋站在沈確的身邊,眼裡是同情和震驚,沒有嘲笑,也許是演技好,也許她是真的同情自己,隋荷想。
走出小區的路好漫長,漫長到隋荷已經在這個時間想好了未來的計劃。她要把現在的房子抵押貸款,替林鳳萍還錢,然後自己半工半讀,把這些都給還上,只要不死,人生都是小事,她都能扛過去,都能。
她咬著牙告訴自己,度過今天之後,這些都是歷史,她會忘掉的,沒什麼忘不掉的。
至於沈確,想到沈確,隋荷的眼淚又開始決堤,她多麼想陪他多走一段路啊,但是她不能了。
如果說剛才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刻,那麼她最不想被看見的人就是沈確,第二個是葉知秋,但是命運捉弄人,讓兩個人同時當她的看客。
她只能順應天意。
她告訴自己,沒事,本來就不是一條路上的人,能並肩走過那麼一段,已然是幸運,再繼續,就是強求了,強求的結果只會更糟。
只會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