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白想了片刻,輕聲道:“林府只是想讓我爭太子妃之位,應該不會將我怎樣,至多是像上次似的邀寵獻舞之類,他總不能綁了我送到太子床上去吧?真要那麼做,他苦心經營多年的林府大小姐的名聲也就毀了,那攀附權貴的夢也必然破滅,他應該也沒那麼蠢笨。”
“可是李政呢?就算林府沒有把你綁到他床上,那肯定也是巴巴地朝他面前送,我擔保李政那個傢伙肯定會笑眯眯地照單全收,到時候你太子妃也當不成,走也走不成,那怎麼辦?”
林月白聽到姚今這樣說李政,臉上有些不自然,喏喏道:“畢竟我和他曾是夫妻,還有一個孩子,他……他應該不至於……”
“他有什麼不至於的?”姚今一想到李政就一肚子來氣,“且不說他在皇帝面前,三番幾次地坑我;再有,他明知道龍婉那麼喜歡他,對他一片痴心,他竟利用人家,叫龍婉在我這裡當奸細。他就沒想過如果被我知道了起了殺心,龍婉的命必然不保!這個人真的是壞透了,從以前到現在,從來沒有好過!”
“倘若他真的已經變成這樣的人,我也不會妥協。”林月白凝神看著那屏風外的一片朦朧,緩緩道:“可眼下哪裡有可靠的人能在京中幫我們呢,又要認識靳連城,又得知道我們的事,還得聯絡得上閩國,和宮裡的也得有一定聯絡,畢竟連城是皇帝派出去的,關鍵還要可靠——”
“還真有這樣的人,”姚今看著屏風上的嫦娥奔月圖,嘴角漸漸露出一絲微笑,“我明天就去找他。”
次日一早,姚今就在應堂出宮的路上堵住了他。
“微臣叩見公主殿下。”
“嗯,叩著吧,你最好就一直這麼叩著,別起身。”
跪著的應堂看不到姚今的臉,只聽她十分冷淡的聲音中似乎還隱隱含怒,趕忙道:“微臣不知哪裡失職,若有見罪於公主殿下之處,還望殿下明示!”
姚今冷笑了一下,看了看周圍:這條道通往宮外,是專門給換班的侍衛出入宮使用的,通道外走路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是應堂的家,所以他日常都是走這裡出宮。此時時辰甚早,侍衛們都還沒換班,空蕩蕩的道路上只有他和姚今兩個人,正是如她所料,是個絕好的機會。
“倘若,”姚今突然猛地俯身到應堂耳畔,“此刻我說你非禮本公主,你覺得會怎樣?”
應堂大驚失色,正欲說話,突然一壺酒從天而降,將他的臉上、衣襟前都澆了個透,他不禁跳了起來:“公主殿下,您這是在幹什麼!”
“幹什麼?”姚今把酒壺朝旁邊一丟,翻了個白眼道:“製造現場唄。”
“製造現場?”
“製造一個你一夜宿醉,然後酒後亂性,想要非禮本公主的現場。”姚今隨意撥了幾下自己的頭髮,又拉了拉自己的衣領,嚇得應堂連退幾步,瞪著雙眼怒道:“公主殿下,微臣自問從未得罪過您,為何要這樣陷害微臣!”
“從未得罪?應大人,你向我隱瞞靳連城訊息的時候、你突然把衛燕調走的時候,本公主也曾言辭懇切向你多番詢問,你卻次次跟本公主裝聾作啞,你還敢說你沒有得罪過!”
應堂臉色一變,隨即目光有些躲閃,舉袖抹了抹臉上的酒,道:“微臣不知道殿下說的是何意思。”
姚今兩手背於身後,開始繞著應堂踱步,踱了兩圈,見應堂有些心虛,便笑眯眯地說:“應大人是錚錚男兒,說不知道,自然是不知道的;可應大人想必也不知道,您那位遠在閩國紅顏知己的女兒,叫什麼來著……江映月對吧?聽說她痴戀慕容三皇子已久,這人呢已經入了王府,等著本公主的未婚夫回去封她為側妃,等著和本公主共侍一夫——這件事情,您也是不知道的吧?”
應堂的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幾欲張口,卻實在說不出話。
姚今看了他一眼,繼續道:“本公主這個人雖然特別記仇,但更懂得有恩就要報,應大人倘若於我有恩,我就算到了閩國,也一定記得牢牢的,回報不了你,總能回報到江小姐身上,不會計較她趕在本公主大婚之前先入府,也不會去追查她的身世——”
聽到這裡,應堂已是一身冷汗,急忙俯首抱拳:“此事事關江小姐和她母親一生平安,請公主殿下手下留情,萬萬不要為難那孩子!”
“那你也應該拿出些誠意來吧,應大人?”
姚今見應堂已有些動搖但又十分猶豫的樣子,她覺得有必要再加把勁,於是又親切地說:“姚今知道,應大人之所以不肯將實情相告,必然是受了皇命,而父皇也不過是怕亂了我的心情。這些我本公主都懂,自然不會怪罪到應大人頭上,但如今我已經心有所屬,且婚期都定了,也不會再有什麼變化。那靳連城和衛燕都是本公主昔日的朋友,從前也都有恩於本公主,本公主只是想在離開李朝之前,將該還的人情都一一還了——應大人,姚今這點小小的心願,你也不肯幫忙麼?”
“微臣不敢!”應堂終於出聲,他略帶歉意地說:“微臣皇命在身,之前確實不能據實相告,想必殿下現在已經知道了訊息,微臣也就不敢再隱瞞!”
“很好,”姚今極力掩飾內心的緊張,緩緩問道:“靳連城……找到了麼?”
“還沒有。”
“死的活的都沒找到?”
“確實沒有。”
“是父皇的人在找他,還是西山王的人?”
“都在找。但北屏軍近日極不安穩,想必沒有更多精力花在此事上。”
“那,你們把衛燕弄到哪去了?”
“衛燕……”應堂有些躊躇,抬頭看著姚今焦急的神色,便道:“衛燕是容嬪娘娘的親弟弟,父親又在朝中為官,身份與旁人不同。他的調令雖然是微臣下的,但微臣只是接到旨意調他離開後宮,後面的事情,微臣確實不知。”
“他的家底你都這麼清楚了,你卻不清楚他去了哪裡?”姚今雙眉一挑,冷冰冰地說:“明天早上本公主必須要在承歡小築裡見到衛燕本人,否則——應大人,本公主可就要記仇了!”
應堂有些急了,申辯道:“殿下,微臣真的不知道衛燕在哪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