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劉赫挑了挑眉,有些難想那傳說中天人一般離塵的盛遠,竟是這般殘暴狠戾:“盛家大郎做事倒也是出乎意料!”
“確是!奴才這樣的人看著都覺得渾身不得勁兒。更別說是那人了!”
阿凱眼見沈潔華被一截一截削去了四肢,待到齊根沒了臂膀雙腿,又是不著寸縷地被扔進山林之中。血腥味一起,千蟲萬蟻瞬間湧來,爬了她個滿身。。。。。。畫面再現,阿凱忍不得打了個冷戰。
“雖是慘,可原也是她應得的!她主子當年就是在那兒被她刺了一刀又是推下了山崖。若不是那迷香管用,還真是尋不著那地兒!”
“可惜盛家大郎將那山谷翻了個遍,草都是快拔沒了,也沒找到一塊白骨。”阿凱嘆了一聲,盛家大郎雖然是狠辣,倒是個用情至深之人:“如今他在那裡搭了幾間茅舍,說是要給他娘子守靈。奴才離開之時,他還是血紅著個眼睛,整日要殺人似的,駭人得很。他那些奴才,都是戰戰兢兢,一個字都是不敢多說!大氣兒都是不敢喘一口!”
劉赫放下了茶盞,輕叩著盞蓋,笑容有些揶揄:“當日你們被他的人馬圍住之時,他就是不得不罷之勢。孤一向確信沈潔華是必然要死,卻不想死狀會是這般慘烈。”
阿凱附和著主子乾笑了兩聲,想起當日情形,雖說不上兇險,但也算是著緊得很了。。。。。。
原來那日阿凱他們帶著已被迷暈的沈潔華行出小鎮未及十里,剛要穿出一個樹林,便被似是“從天而降”的一隊白衣人團團圍住。阿凱見來人個個精猛有素,不像是流寇野軍,頭先還驚了驚。
原是阿凱為圖行事方便,從已到下都是喬裝成了劉赫府裡的親衛一路查詢沈潔華。如今莫名被人圍住,倒不是怕別的什麼,只擔心是拓文帝的人馬有心一路尾隨而來。一旦查實了他們並不是府裡的真侍衛,必然是要兵刃相見。要麼就是阿凱一眾人把他們全部就地斬了,要麼就是打輸了全部自盡。可怎麼著都是給王爺大大地添堵了不是?
阿凱正盤算著,那隊人裡行出一人說要見他們頭領,聽見口音,阿凱方覺他們該是從南邊來,暫且放下了心。
來人稱得上是彬彬有禮,但話裡話外完全是不容駁斥的意思。他道是沈潔華乃是他主子要定之人,若阿凱將人交出了,日後江河長流,彼此便算是朋友;若是不肯交人,那便是刀劍上來見真章,要麼就是他們不剩一人,要麼就是阿凱他們一人不剩,否則不得罷休。
阿凱一聽也是樂了,怎麼這人的主意打得倒是跟自己一樣?!人家有禮,自己也不能粗鄙,於是也是和和氣氣地跟那人說:“此人也乃是我家主子要定之人!若是此刻把她交給了你,回去也是殺頭,那還不如現時來打一場,誰贏了歸誰!”
對方頭領聽了阿凱的話,哼笑一聲道:要打便打!生死不怨!”雙方擺好了架勢正要“開戰”,卻有一人急行而來,照著白衣人首領就是一陣耳語了。那首領聽罷,又是哼笑了幾聲才對阿凱說:“架且緩些打。而今我們主子想要見你,你可是有膽去?”
其實阿凱對於這場“仗”的贏面,是心虛的。別的暫且不論,就是人數,對方也是眾於他們數倍!然輸人不輸陣,不能你們一說要人,我們便是雙手奉上!如今聽得說先不打,只是要見對方主子,又有何由膽怯不去?
阿凱吩咐手下將沈潔華所在車駕團團護住,又是約定了“不歸不打”,這才是獨自跟著白衣人首領到了樹林外,“見”了他們的主子!
樹林外那車駕看似平常,可這碩大厚實的車體,再加上用棉絮裹得厚之又厚的車輪便足以告訴了旁人這車裡斷不是尋常之人。阿凱掃過一眼便是在心裡狂猜亂想:南邊倒是有誰會是這樣的排場?又是會為了一個奴婢而踏足北朝?
未得走近,阿凱便是聞到了一陣霸而鮮有的蘭香。或者說聞也是不當,應是他闖進了這合蘭天香海,被侵襲了個密不透風。依著這貴重的香氣,他剛覺得該是要想出了眉目之時,卻被得了吩咐的白衣人首領打斷:“我們主子姓盛,來自南朝盛門!”
盛家!又有哪個會不知道盛家!?怪不得是這做派!何況阿凱知道主子正如陷泥沼般地痴迷於盛家女郎,此番費心勞力地捉拿沈潔華,原也只為是抓住了、審清了,連人帶供一起送了給盛家女郎去的。難不成是盛家女郎恨意難消等不及,自己尋來了?
這事情倒是有趣得緊!要是盛家女郎,可是不能輕慢了!她莫說是要人,任是要什麼,主子可不都是要緊著給?!若是主子這回能見著了她,那。。。。。。。想到此,阿凱都是替主子心花怒放,於是重新行了一個大禮,口稱:“盛家女郎安好!”
這一禮拜下,車內無聲無息,白衣人首領很是窘迫,忙到:你拜的是盛家大郎,又幹我們女郎何事?!
阿凱懵了。若是說盛家女郎尋來,也是有理可據,畢竟那沈潔華射傷過她。然車內的是盛家大郎。。。。。。?應是替妹尋仇來了罷!
於是阿凱再拜一禮,衝的就是凡是有涉盛家的,都是該替主子爭氣爭臉。又怨自己是興奮過了,竟想不到盛家女郎應還是帶傷在身,又怎能遠行?
待阿凱再拜完了,才聽得車內一個悽清如雪的聲音傳出:你執此書信,快馬送予劉赫。待他看完書信,當有決斷。”
盛家大郎說完便又是默聲,過了一會兒阿凱倒自一美姬手裡接過了一封書信。他正想再多問幾句也好少些疑惑,卻不想那被那白衣首領拖了就走。邊走還邊小聲道:“你我氣性相投,也是緣分!我倒是告訴你,少與我們主子攀談,並無有好處!”
阿凱也慣是大風裡來,巨浪中去的,見那首領如此小心,未免有些輕看,道:我家主子稱殿下呢,我們這些做奴才的也不似你這樣謹小慎微。。。。。。那人倒也不與他吵,只道你趕緊將書信送去,其中的事件,日後若你能知道的,自然也就能知道!屆時,你再來判!又道是:若是你親自去送,我等同諾各自就地扎住,不擾不犯。只待你迴轉,再是打算後事!
阿凱知這書信甚是要緊,也是莫名就信了這白衣首領。當下一騎絕塵,直奔劉赫而去。原是快馬四、五日的路程,阿凱堪堪跑廢了幾匹良駒,三日不到便將信遞到了劉赫手上。
要論起來,劉赫與盛遠只“相見”過一回。或是說盛遠見過劉赫一回,而劉赫只是“聞得”了而已。因此雖論起來劉赫與盛家同有家學館在,但與盛遠實在稱不得有交。此次盛遠人多勢眾而不強搶,又是投書而來,劉赫頗為訝異:雖在北地,盛遠也不當懼。怎地倒是如此行事?”。
劉赫忐忑著拆開書信,看了良久,看完之後也是默然了良久,良久到阿凱站在那裡難耐地抓心撓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