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森白骨佛炎在魚癲虎身上熊熊燃燒。
一片片晶瑩剔透細小纖薄的白骨在佛炎中憑空出現,凝成了袈裟,凝成了僧衣,凝成了僧靴,凝成了各色白骨法杖、法劍、缽盂、鈴鐺,甚至是巨大的銅鐘,以及一座高達十八層,通體凋刻了無數猙獰白骨神魔法相的白骨浮屠寶塔。
這些白骨凝成的法器散發出森森寒光,威勢極其驚人!
而魚癲虎的氣息,也穩穩的踏入了佛主境界……甚至比魚蒼狼的氣機,更加厚重一籌。
只是,他的氣機,已經完全不似魚癲虎本人。
好似有一縷靈魂在他的體內甦醒,而且很快就和魚癲虎自身神魂融為一體,化為了另外一個迥異的人格,一個和魚癲虎關係不大的‘外人’。
這人透過魚癲虎詭異的白骨法驅,雙眸直勾勾的盯著魚蒼狼,輕聲笑著:“師弟,多年不見!”
魚蒼狼用力抿了抿嘴。
他的氣機也驟然一變。
從那邪詭、汙穢、陰戾、狠毒的魔頭,化為了飄忽不定、空幻莫測。
他聲音也變得空空渺渺,充滿了莫測的玄機。他抬起頭,眸子裡閃爍著澹澹的紫青色幽光,深深的凝視著魚癲虎體內的那個存在:“唷,還是被你抓住了啊。何必呢?就不能,讓我太太平平的度過這一劫麼?”
魚癲虎體內的那人‘嘎嘎’一笑:“當然,當然,若是放在當年,你我無冤無仇,我管你做什麼?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你居然將我們,當做渡劫的工具,將我們引來樓蘭古城……從師祖,到師尊,這麼多師門長輩,被你一個接一個的坑殺於此。”
“還有師弟,那麼多師弟……”
魚癲虎體內的那人嘶聲道:“好吧,就算是師祖,師尊,還有那麼多師兄弟被你坑殺了,我不管,我也管不著……他們的死活,和我有何關係?可是,小師妹!”
盧仚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這橋段真夠狗血的!
你們是和尚啊!
和尚,小師妹!
呃,好吧,這麼一場大戲,你們真是唱得蕩氣迴腸,真是讓人……足夠無奈的!
魚蒼狼和魚癲虎你一言我一語,相互爭吵了起來。
盧仚也聽得明白。
事情經過很簡單。
三十三年蟬,在某一處天界,拜入了老僧紅塵留下一脈傳承的佛門中。他寄生在那佛門,靜靜的汲取佛門的知識和資源,猶如他的本體寄生在混沌間的某些混沌靈根、神木仙植的樹根上,汲取樹根的汁液強壯自身一般。
他在那佛門內過得很舒服,很逍遙。
佛門在那一方天界,端的是一家獨大,勢力強橫得不可思議,其力量輻射周邊數萬個大小天界,實在是一方霸主。
三十三年蟬就在那一方佛門的庇護下,快快活活的過了很多年。
但是那一年,他突然感受到他的一次重劫即將降臨,而這一次重劫,將是他生命中註定的三十三次重劫中,比以往歷次重劫更艱難,更危險,幾乎是註定要灰飛煙滅的一次。
是以,三十三年蟬悄然佈置,暗中推動,讓那一方佛門中,很是出了幾個大逆不道的佛門叛逆……那幾個叛逆,在三十三年蟬的精心培養下,修為驚人,手段凌厲,連續反殺了多批佛門派出的執法尊者。
那一方佛門的領袖震怒,親自統轄無數僧眾,追進了混沌,發誓要將那幾個叛逆生擒活捉,千刀萬剮凌遲處死。
在三十三年蟬的設計下,出征的佛修們誤入樓蘭古城,幾乎死傷殆盡。
而三十三年蟬,就是汲取了那些死傷佛修的精華,瘋狂的提升自己,更假死轉生,意圖脫去軀殼,渡過這一次的重劫!
偏偏,被他坑殺的那些同門師兄弟中,有一個資質、稟賦堪稱妖孽的師兄,從那十死無生的絕境中掙扎著爬了出來。不僅如此,他還耗費無數年苦功,找到了正在假死渡劫的三十三年蟬!
三十三年蟬,借魚蒼狼等人之手,修煉魔法,準備以此渡劫。
而那位師兄,則是在魚癲虎身上落子。
此刻,魚癲虎表現出來的白骨觀佛法,就是這位師兄在那死境中苦苦參悟,死中求生,參悟出來的一門層次極高的秘法。
只是多年以來,魚癲虎對這門秘法都心有疑慮,只是默默的囤積資糧,從未真個修煉過。
直到今日,被魚蒼狼這魔物逼得沒辦法了,魚癲虎才孤注一擲,啟動了秘法……然後,果然,他的神魂,就和那一縷靈魂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