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偷偷離家,順手從家族庫房裡取了些銀錢使用。
這一路上,那些價值最低的小銀錁子、金葉子都被使得乾乾淨淨了,反而是這單枚價值最高的靑蚨錢,她們一直沒有動用。
誰能想到,到了鎬京,她們缺錢了?
拐過幾個街口,年齡最長的少女又掏出了那厚厚的書本,認真的翻閱起來。
“江湖漂泊,大不易,若手頭有缺,可江湖救急,選那名聲狼藉之權貴人家,取其銀錢,劫富濟貧。每取萬金,自留百金,其他散去給市井貧苦人家,如此大體可保‘劍心空靈’。”
年齡最長的少女喃喃道:“劫富濟貧,果真是極好的。要選那聲名狼藉的權貴人家?”
她又翻了翻厚厚的書本:“物色下手物件,當向市井最平凡可見的小商販詢問。”
一股濃郁的臭味飄來。
少女看了看面前,一口大油鍋裡,幾片臭豆腐炸得亂翻。
再看看百多丈外的另外一個巷子口,同樣有一口大油鍋杵著,旁邊同樣圍了幾個孩童。
‘最平凡可見的小商販’!
少女收起書本,笑著走到了最近的這個臭豆腐攤旁,向後面那身高八尺開外,袒胸露背,光著膀子,手持長筷子翻動豆腐片的大漢打聽他們心中最為富不仁的權貴是哪家。
大漢怪眼一翻,當即說道:“還能有誰?天恩公府唄?天恩公倒是條好漢子,但是他那婆姨,委實不是個玩意兒。為了些許銀錢,逼著自家侄兒退婚書,讓堂堂九尺男兒漢,受那腌臢潑婦家的屈辱……”
大漢狠狠一甩筷子,大聲道:“呔,若不是家中還有老母要奉養,就這等黑心的娘們,老子當取一口殺狗刀,和她來一個白刀子進去,綠刀子出來!”
旁邊有小孩兒大笑:“疤虎爺,人家都是紅刀子出來,你怎麼出綠刀子?”
大漢面上一條扭曲的傷疤抖了抖,笑道:“老子扎她苦膽,不成麼?來,小心拿好,你們這群小崽子要的重辣哈,稍後去茅房,要是辣得哭了,你們老孃可不要來找我麻煩!”
年長少女看了看大漢,轉身就走。
帶著兩個妹妹,在大街小巷裡無頭蒼蠅一般亂竄了一陣,三名少女又找了賣餛飩的,賣魚丸的,賣烤串的,賣糖葫蘆的一眾小販諮詢了一番。
這些小販也不知道是怎麼統一的口徑,一個個用各種陰損言語,將胡夫人罵得狗血淋頭。
年長少女輕輕一拍手,嘆道:“妥了,就選這天恩公府,就選這胡夫人吧……不過,讓我看看……”
她又掏出了書本,認真的翻閱起來。
“真正劫富濟貧之時,若是那等權貴人家,則一定要物色好退路。一旦得手,則遠揚數百里,萬萬不可在對方地盤上長時間逗留。”
“切記,切記,我族劍雖利,卻不斬弱小,不屠凡人。”
“偷偷的進,偷偷的出,需事了拂袖去,深藏功與名!”
“唔,前輩血的教訓,吾族劍雖利,卻除劍之外,別無其他神通,故,一定要小心權貴人家豢養的兇猛守夜狗,尤其是腳踝小腿?”
三名少女臉色微微一變,低頭看了看自己生得秀氣纖美的腿腳。
“嗯,需備上肉包子若干,蒙汗藥若干……本族秘傳專克猛犬蒙汗藥秘方?嗯,嗯!”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
三名少女騎著小叫驢,鬼鬼祟祟的靠近了白天裡她們剛剛飛劍救人的天恩公府。
與此同時,鯤鵬坊,六德居。
一處密室中,白露蜷縮在一口血池中,一縷縷血氣升騰而起,不斷沒入她口中。
端方玉帶著笑,靜靜的站在血池旁,欣賞著白露絕美的面容。
他的面板下,一片片黑鱗時隱時現,身後隱隱有一張張扭曲的面孔若隱若現,一股驚人的煞氣宛如實質,在他身後凝成一根長長的黑色旗幡,無風也在瘋狂招展。
“總不過一個胡夫人,有她固然是好,沒她也無礙大局。”
端方玉微笑著:“已經佈置了這麼些時候,可以發動了麼?”
“明兒個,可就是你那‘族親’被送去九曲苑,供天子挑選的好日子……我們,給他們一份大大的驚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