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即將結束後,鐘意回漫野繼續上班。
她一進雜誌社,同事都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她,她也不理會,鑽進攝影棚內就是一整天。
夏天結束後,鐘意遞上了辭職信。離開漫野公司,她帶走的東西也只有一個卡通水杯和一盆長勢並不喜人的多肉。
水杯被她隨手扔進了垃圾桶,多肉放在了陽臺,想起來時會幫它澆點水。她清空了自己的論壇部落格上的帖子,刪掉了曾經上傳的照片,退出工作時用的QQ群,裡面還在討論著她辭職的原因,是不是做賊心虛。
鐘意手法乾淨利落地退群,乾淨如一張白紙的部落格上,她只留下四個字。
清者自清!
鐘意並未告訴許淮生自己辭職的事,她計劃著等找個合適時間在告訴他,連同那段時間發生的種種不愉快,一併告訴他。
許淮生忙於工作,無暇顧及鐘意,他總是不停地在電話裡說抱歉,又總承諾下次一定會陪她。鐘意也總是習慣性地扯了扯嘴角,說沒關係,你忙吧。
電話結束通話,她握著手機保持通話的姿勢許久,直到手腕酸沉,她才放下手臂,嘴角噙著一抹苦澀的笑,也只有她知道此時的自己有多傻。
鐘意生日那天,她給許淮生打了個電話,提醒他下班不要忘了早點回來。從早上打到晚上,一直處於佔線忙碌狀態。她失了神地坐在客廳沙發上,不安惶恐朝她襲來,差點將她吞噬淹沒。
醫生告訴她不要胡思亂想,影響病情康復。一直聯絡不上許淮生,她的大腦神經開始變得極度緊張和敏銳,門外有一點風吹草動,她就要開啟門看看是不是許淮生來了。
反覆幾次,折磨到她精疲力盡。
她又忍不住亂想許淮生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在來她家的路上出了車禍?
越是這樣想她的內心越是不安,她焦急地在客廳內來回踱著步子,期間不小心打翻茶几上的玻璃水杯,摔在地上碎了一小片。飛濺起的玻璃渣子劃傷了她的手臂,鮮血登時留了出來。
她根本沒有閒心顧及手臂上的傷口,內心焦躁不安極了,她扯著自己的頭髮,表情猙獰痛苦,緊緊皺著眉。她又像個溺水患者,胸口上下起伏著,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
手機鈴聲突兀地在空蕩蕩的客廳內響起,鐘意眼睛亮了又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激動緊張到雙手顫抖個不停,以至於沒有看清來電顯示的號碼。
“喂,阿生!”她雙手捧著手機放在耳邊,聲音中難掩的喜悅。
出人意料的是,電話那頭傳來的並不是許淮生的聲音,是一道女聲,有些熟悉,“你在找阿生對嗎。”她用的陳述句,不疾不徐地說道。
“你知道他在哪?”鐘意急忙地問道。
“當然。他喝醉了,在我家留宿。”顧唯望了眼身側已然熟睡的許淮生,食指輕輕劃過他的眉、眼、鼻子再到嘴唇,細細地描繪著他的臉頰輪廓。
也只有他在喝醉時,對她毫無戒備心,她才能一遍又一遍地輕輕觸控著他的臉龐,在空中細細描繪著他的樣子。
“你知道嗎,他睡著的樣子,可真是可愛極了。”顧唯輕輕一笑,夾雜著些許嘲諷:“怎麼樣鐘意,你現在是不是非常生氣,自己的男朋友喝醉酒留宿在別的女生家裡,你心裡一定很不好受吧!你難道就不想知道他為什麼會在我家裡嗎?”
“夠了!”鐘意低吼一聲,著實把電話那頭的顧唯給下了一跳。她的聲音透著凜冽,和一股震懾力。她冷冷地說:“我不想知道,也沒打算知道!如果這就是你打來電話的目的,我奉勸你一句,你根本不夠資格做我的敵人!”
顧唯挑釁道:“該發生的我們都已經發生了,我呢,只是來告訴你一聲罷了,免得受了欺騙心裡不好受。長痛不如短痛,反正你們遲早是要分手的!”
顧唯摁斷正在的通話,將手機隨手往床上一扔,站起身,走向浴室。不一會,浴室內傳來嘩嘩的流水聲。
顧唯站在花灑下,仰著頭,水流不斷地澆在她的頭上臉上,她閉著眼,腦中回憶起了許淮生突然找她去酒吧喝酒的情景。
突然接到許淮生的電話,說真的,顧唯還真是下了一跳。從他和鐘意交往,就已經單線斷了和她的聯絡,甚至開始疏遠她,和她保持陌生的距離。他打電話給她,還是頭一次。
顧唯再怎麼高傲,接到長期喜歡的人打來的電話,也會不自覺地放低姿,用盡顯小女人的口吻說:“阿生,好久不見。”
許淮生似乎並不想與她說太多話,言簡意賅:“你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