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安樹的法語補習班就在三中附近後,從鐘意獨自騎腳踏車直接變成了由安樹載著她。和平常一樣,將她送到三中校門口,自己在去補習班。
距離開學只剩下一週不到的時間,整個高三相對開學都要比高一、二的要早上幾周。兵荒馬亂的高三餘下半學期,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拉開帷幕。
“食堂阿姨該不會是個臨時工吧?”辛芮邊挑著餐盤裡雞翅,邊小聲地抱怨道:“臨時工就算了,菜做得也太難吃死了吧。就算校長出了名的吝嗇,工資給的少,也不至於這樣把菜故意做成這麼難吃吧。報復心理這麼強大,真夠變態。”
鐘意吃了幾口米飯,睨了眼盤子裡被她用筷子戳到快要變形的雞翅,惋惜道:“在怎麼難吃,你也用不著折磨無辜的雞翅不是嗎。你不懂欣賞美食,隔壁流浪貓懂啊。”
辛芮一臉嫌棄地將餐盤推開,拿起奶茶吸溜了幾口,含糊不清地說:“你和許淮生每天中午定時消失不見一會,是去獻愛心去啦。有沒有打算兩人共同領養一個?好歹也算是你們一起獻愛心的見證,孕育一個小生命多麼美妙……”
“不需要!”鐘意冷冰冰地回絕道。
辛芮:“……”
食堂的飯委實難以下嚥,兩人出了食堂直奔學校的小賣部,買了幾袋三明治,兩杯熱可可,一邊吃著一邊往操場方向走。
空蕩蕩的胃終於得到滿足,辛芮深吸了一口屬於春天陽光的氣息,臉頰帶著笑容,扭頭看向鐘意,問:“鐘意,大學有沒有決定去哪裡念?”
大學?鐘意咬了一口三明治,微低斂下眼簾,思考著辛芮提出的問題。良久,她抬起頭望著湛藍色的天空,慢悠悠地道:“大學啊,我突然想去北方。”
早在很久以前,腦中對北方形成一個小小的概念時,鐘意定下的小目標,起初還只是去遙遠陌生的北方來一場旅行。隨著時間的推移,對北方的執念越來越重,她更想著在那裡永久定居下來。
那個沒有海,冬日會飄雪的北方,成了她餘生半載下的羈絆初始。
“那麼遠,真怕你這個方向感不好的笨蛋回不來。”聲音來自身後,語氣嘲諷,卻又多了一絲溫柔。
鐘意和辛芮同時轉過身,皆是一臉詫異。陸俞川雙手插兜站在陽光下,嘴角掛著嘲諷的笑意,身側站著神色從容的許淮生,左手提著一袋子東西。
部隊裡這次放假放的長,陸俞川還有幾天的假期留在家裡,具體回部隊的時間,鐘意就不得而知了。
她只知道,陸俞川很閒!閒到發黴長蘑菇。不然也不會無緣無故跑到三中,剛一見面就損她,還是帶著敵意來刺激她。
“我樂意,你管得著嗎!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鐘意冷哼一聲,轉回身,繼續大步朝前走。憤憤然地把手裡的三明治當成陸俞川,重重地咬了一口,心口鬱結的怒氣才算消散。
陸俞川出國的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阮雨禾早就開始託國外的哥哥幫忙安排陸俞川大學入學的事宜,只要部隊這邊提前畢業,國外那邊的大學隨時安排入學考。
這一去,沒有五年左右是回不來的。
她氣陸俞川不是違背了之前的承諾,而是無法想象,他一人在國外孤獨地生活五年,卻換不來陪伴姥姥餘生數載來的重要。
辛芮追上她的時候,鐘意已經繞著塑膠跑道走了兩圈半,累到肚子裡的熱可可差點沒反胃吐出來,臉色難看極了。
“我都聽說了。”辛芮邊順著她的背,邊遞上一張紙巾,讓她擦擦流出來的鼻涕,“生在那樣的家庭裡,陸俞川也是身不由己。你是她妹妹,最應該懂得大家族裡的利益衝突,國外資源都比中國要好的多,送他出國也無非不是為了接受更好的教育罷了。”
鐘意擦了擦鼻涕,將紙巾揉皺攥在手心裡。心想,原來曾經喜歡過一個人,身份發生改變後,就連稱呼也跟著變了。
比起鐘意,辛芮更能體會陸俞川的身不由己,從小被掌控著的命運無法自我做出選擇,那種悲哀,也只有同病相憐的人才會懂的有多痛苦。
“我沒有生他的氣。”鐘意低頭看著腳下的兩道影子,語氣憂戚:“舅舅並不是和全天下的家長一樣,他有獨立的思維。我哥明明可以找他好好談一談,偏偏固執到去承受那個苦,也不願低頭求舅舅。”
“他這個逆來順受的臭毛病,讓我不爽很久了!”
“要揍他嗎?”辛芮彎唇一笑,“我幫你抓住他的手臂,你趁機狠狠揍幾拳。”
鐘意淚眼婆娑地看著辛芮,伸出雙臂抱了抱這個一直以來護著她的小女生,鼻子發酸,聲音悶悶地在她耳邊響起:“小芮子,謝謝你還在我身邊。”明明那個需要照顧關懷的人是你啊,容易受傷的人也是你啊……
辛芮有些不習慣突如起來的煽情,儘管她是個比較感性的人。她抬手輕輕拍了拍鐘意的後背,難得保持著一本正經,低聲笑道:“好啦好啦,我都知道啦。即使我不在你身邊了,不是還有許淮生替我照顧著你的嘛。你在這樣離不開我,許淮生可是要殺了我的。”
鐘意臉一陣發熱,忙不迭地鬆開抱著辛芮的雙臂,唇角一彎:“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是如此自戀的一個人呢。”
“那還是說明你不夠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