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每隔一分鐘,鐘意就會拿起手機檢視未讀簡訊,收到的祝福簡訊太多,她怕漏掉安樹的那條。
可收件頁面上,翻來覆去依舊沒有安樹的回應。
鐘意抱著毛毯,下巴抵在膝蓋上,雙眼無神地看著電視機內衣著光鮮亮麗的主持人們,對著攝影機說著祝福的話語,眼底掠過一絲失落,連節目進行到了哪裡都無心觀看。
鐘意只覺得胸腔內積壓著一股怨念,無處釋放,壓的她喘不過氣來,煩悶極了。這種情緒並不是一次了,每次安樹跟她玩“無視”,她都有一種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覺,鬱結在心口。
沒收到?……還是沒看到……
鐘意掀開蓋在身上的毛毯,拿起手機輕手輕腳地走到玄關處,開啟門,不疾不徐地走到小院中,在通訊錄上找到安樹的名字,撥了過去。
電話“嘟”了一聲,很快接通了。兩邊都有點嘈雜,索性鐘意率先開口,想也沒想就問:“我給你發的簡訊你收到沒?”
“嗯。”安樹回答的誠懇。
“收到了怎麼不給我回個話。”鐘意長吁了一口氣,沒好氣道。
“我以為不用回覆。”安樹一臉無辜,聲音裡帶著幾分委屈似的,唇角卻慢慢向上浮起。
“垃圾簡訊不用回覆,但春節期間的祝福簡訊是一定要的。別人那麼誠意滿滿的祝福,不回覆就太不禮貌了。”她這麼用心編輯的一條祝福簡訊,結果喪失在了他的無知中。她還指望著這條簡訊討個紅包呢,看來沒指望了。
“誠意?難道親口說不是更好嗎。”安樹耐著性子,一步一步地誘導她,聲音裡夾著淡淡的笑意,隔著電流傳達她耳邊,讓她產生幻覺,好似那人就在自己身邊,站在臘梅樹下正對著她笑呢。
“親口說出來的祝福,不是更包含了真心實意,有溫度的。”
冬風輕輕佛過臘梅枝頭,卷著一陣臘梅花香從她鼻間掠過,香甜氣味溢滿了鼻腔。剎那間,頭頂綻放開一輪巨大的煙花,將小院照的通亮。
“新年快樂鐘意。”安樹微仰起頭,透過窗前的玻璃看著夜空中,一輪輪綻放開的璀璨煙花,漆黑深邃的眼眸染上了幾分溫柔,故意壓低了聲線,低低啞啞的,魅惑人心。
抬手覆上心臟的位置,掌心感觸著的是一陣強而有力的心跳,像是被什麼包裹著似的,柔軟極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那顆心,開始為她而跳動著。
鐘意微垂下眼眸,輕輕“嗯”了一聲,笑意一點點從唇邊漾開,剛準備摁斷電話,鍾母的聲音在走廊下響起。
“鐘意,過來吃水果了。”
“好。”鐘意扭過頭,應了一聲,有對著電話低聲說道:“新年快樂,禮物等我回去補上,倒也不晚。”
摁斷電話,鐘意揉了揉凍僵的手指,匆匆地瞥了眼開的極好的臘梅花,想著等明天摘點泡茶喝。人已經開啟了客廳門,走了進去。
…………
鐘意這一覺睡得並不算好,昨晚守歲守到凌晨兩點才睡,睡了不到三個小時又被窗外的煙花爆竹聲給吵醒,耳邊不得片刻安靜。
手機系統提示音從早上五點響個不停,光是那未接來電都有十幾個,鐘意也懶得去猜測是誰打來的,摸到枕邊的手機,開始挨個兒回覆新年祝福訊息。
回覆到一半,目光觸及到螢幕上“許淮生”三個字時,手指像是被燙到似的,立馬彈開。鐘意的心跳個不停,眼睛緊緊盯著聊天頁面上,許淮生髮給她的訊息。
許淮生:“S城有哪些好玩的?如果我去了,能讓你當我的導遊嗎?”
我的導遊!!
鐘意露出一臉痴漢笑容,心頭的小鹿不停地亂撞,臉頰也慢慢發紅,一直蔓延到耳朵根。
說起來從她到S城,差不多就要和網路脫離了軌跡,不上網,只看報。每天過著兩點一線的生活,儼然老幹部作息。
偶爾和辛芮聯絡一下,電話那頭的她總是捶胸挫足扼腕長嘆,說百八十年好不容易聯絡一回,竟是聽你安利各種養生湯,你難道是養老去了!
她差不多就要達到……養老的地步了。
守著姥姥家,活動範圍只有方圓百米,就要喪失了生活自主能力,對於外界發生的事,永遠都是從報紙上獲取。
連聽不慣、聽不懂的戲曲,也都略懂一二。可真真是一個大跨步,直接邁進了晚年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