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淮生推開音樂室的門,抬步走進去,教室內光線偏暗,空氣中還隱隱飄蕩著輕微的發黴氣味,木質地板上鞋子踩上去,發出一陣“咯吱”的輕響聲。
許淮生走到視窗邊,拉開厚重的窗簾,拉開緊閉著的玻璃,聚集在窗外的光線瞬間湧進來,驅散教室內的陰暗,連同黴味都消散了許多。
許淮生將剩下幾面窗戶全部開啟,拍了拍手心中不小心沾留的灰塵,扭頭對門口的鐘意笑道:“這間教室停用了很久,也沒人進來打掃過,所以灰塵比較多,你別介意。不過,這裡剛好放置了一架鋼琴,打掃一下,我們午休時用來當練習教室也不錯,也沒人打擾。”
鐘意連忙擺手,生怕晚了一步就會被許淮生誤會她有潔癖,待不了這種地方:“不會。那我們先打掃一下吧,不然還真是沒法練習。”
鐘意抬腳走進來,將背在身上的吉他立在牆邊,從後牆的門後面拿了兩把掃把,遞給許淮生一把,一臉幹勁十足。
十分鐘後,教室內變得乾淨整潔極了,一點灰塵也找不到。
陸俞川走進教室,環顧了一下如今變得乾淨整潔的教室,不由得感慨:“昨天我來時這裡還是間廢棄教室,今天就變得這麼幹淨了,有點音樂教室的樣子了不錯。”
“你又在打什麼歪主意?”鐘意白了他一眼,拿起立在牆邊的吉他,走到許淮生身側,開始探討一下關於選曲子的問題。
三中自建校以來,音樂課一直都存在過,不過也在近幾年內漸漸隔個十天半月上一回課,再到最近乾脆直接從課程表裡廢除音樂課,就連美術課,也即將瀕臨滅絕了。
所以,這間教室也自然而然的廢棄了下來。
“……”陸俞川抽了抽嘴角,將手裡的一串鑰匙扔給許淮生,“雖然說場地是暫且借你們用用,但這裡面的物品還是屬於公物,輕務必小心使用。”
許淮生穩穩地接住陸俞川扔來的鑰匙,瞥了眼一旁有些年歲的鋼琴,一心想著這架鋼琴別還沒碰就報廢了。
陸俞川看出他心中想法,無奈一聲:“大哥,你就先忍耐幾天,到時候學校會看情況給你換架新的,又或者你換成其他樂器也行。”
許淮生幾不可聞地蹙著眉頭,視線淡淡地從陸俞川身上一掃而過,微轉了身,坐回鋼琴前,修長的食指在黑白琴鍵上輕輕敲打出一個音節,笑笑:“對我來說都一樣。”
聲音中透出的無奈,讓鐘意的小心肝顫抖了一下。
當許淮生在琴鍵敲下不連串卻又美妙極了的音節時,鐘意至今才明白,她原來是如此的不瞭解許淮生。
關乎他的一切,就像個謎團一樣擺在了她的眼前,讓她一點點去探索,從而解開謎團中的奧秘。
有人說,音樂是最能傳達一個人的思想,從不同的音樂中,能聽出不同人的情緒,或悲或喜,都置身藏在了音樂中。
曲子選好了,《愛的羅曼史》。
當天定下來後許淮生就不知道動用了什麼手段,當天拿到了曲譜,雖然不是原稿那麼神奇,反正鐘意就很驚訝,甚至都有點懷疑這是他早就準備好的。
因為曲子也是他拍案定下來的。
開始練習後,鐘意因對曲子太過陌生,中間每每出錯,不是調起高了就是音色不對,又或者吉他音搶了鋼琴音的風頭……總是要從頭再來。一整首曲子,他們光反反覆覆練習開頭都不下好幾十遍,許淮生雖然在不停地鼓勵她,鐘意還是差點情緒失控,一直在不停的自責。
直到練習了這首曲子,她才認知到自己的能力是多麼的渺小,不但拖了許淮生的後腿,更拖慢了練習進度。估計等到了藝術節那天,她還是不能完整地將這首曲子演奏下來。
第n次練習《愛的羅曼史》失敗後,鐘意身心疲憊不顧形象地坐在地板上,雙手托腮,望著窗外漂浮著幾朵白雲的蔚藍色天空遊神。
她從來都不是什麼輕言放棄的人,再大的困境也阻擋不住她堅挺往前的腳步,這一次,卻在跌在了一張曲譜上,還是連翻了幾個跟頭,想爬起來都要費一番力氣。
“哎……”
許淮生輕輕凝望了她一眼,從鋼琴前起身走到她身邊,坐下來,學著她俏皮的動作,目光卻深鎖在她的臉上。
“鐘意。”良久,他輕聲打破這份沉靜,視線淺淺地從她臉上移開,拿起被她隨手扔在地上的吉他放在懷裡,低頭淺笑著:“還記得陳奕迅的《貝多芬與我》嗎。我唱給你聽好麼。”
鐘意澄淨的雙眸閃爍了幾下,雙手捂著跳漏了一拍的小心臟,微微轉過頭,炙熱的目光毫不避違地直視著許淮生,臉頰開始慢慢地發燙起來……
許淮生的歌聲很乾淨,帶著蜿蜒的低沉,每個音調都拿捏的十分準,又有幾分屬於自己的靈魂在裡面,在吉他的伴奏下,完全讓她分辨不清究竟誰是原唱,誰是翻唱。
第一次聽許淮生演唱陳奕迅的“貝多芬與我”是她在軍訓的聯歡晚會上,一秒就被他的歌聲給勾了魂,當時她的眼裡只有臺上的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