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年二月十六號,鐘意滿面愁容地走出考場,手裡捏著准考證被她攥到發皺,卻全然無知。
鐘意站在走廊上,抬頭望了眼窗外淺藍色的天空,陽光極其耀眼,透過半開的窗戶投射進來,有一小半光線落在她的身上,暖暖的。
就連存留在空氣中細小的顆粒狀,都散發著冬日暖陽般的溫度。
她卻感覺身處冰窖,從腳底涼到心窩裡。
錯題太多,漏洞百出。很明顯,這個學期她註定和不及格分數線沾上了邊,想甩也甩不掉了。
“哎——”鐘意長嘆了口氣,垂下頭。從臉頰兩側散落下來的頭髮,遮蓋住了整張臉,精神明顯萎靡不振地慢慢往前挪動著腳,像個沒了意識的殭屍一樣行走著。
遠遠地,從前面看,活像從電視機裡爬出來的貞子。
鐘意此刻無心去理會形象問題了,她一心想著等期末成績單發下來那天,這幾天內她該如何面對許淮生。
當初她可是拍著胸脯打著陸俞川和她的名義向他擔保——期末考絕對不會發揮失常,更會考進全校前十名!
這會子剛走出考場,就被自己做的一塌糊塗的試卷給打擊到了。不僅發揮失常了,還是超車禍現場,她都能清楚地描繪出交卷時監考老師看了眼她的試卷,又看了她這個人一眼時的表情。
就像是在無聲地提前宣判著——你完了!
想到這,鐘意的心更加往下沉了沉,捂上了厚厚一層灰塵,想吹散都難。
“鐘意——!”就在她精神萎靡地準備下樓,樓道口拐角處傳來一道清亮的男聲,耳邊同時響起略有些凌亂的腳步聲。
喬遇一路小跑著,到達鐘意身側時穩穩地停下腳,唇邊漾開笑意,歪頭打量了她幾眼,笑著問:“怎麼了?一臉愁雲不展,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欠了我不少錢呢,無力償還。”
鐘意沒心情聽他講冷笑話,只“哦”了一聲,頭低的更深了,說:“要沒什麼事我先下去了。”
說著,抬腳就下了一層階梯。
喬遇抬手,用手背蹭了蹭鼻尖,看著鐘意隔他幾步遠距離的失落背影,大致猜出了使她心情不好的原因。
喬遇沒做停留,快步追上已經走到了樓梯拐角處的她,試探著問道:“今年的題似乎比去年的要難很多,就那個化學,有幾道大題完全就是高三題嘛,加分是挺多的,做不出來用什麼用。鐘意,那道題你寫的答案是什麼?”
“我沒寫。”鐘意腳步虛停頓了一下,微抬起頭,視線落在正前方一直延伸向下的階梯,樓道口背對著他們站著一人。
因逆著光,看不清那人的背影,只模糊地看清他的身形輪廓,偏瘦,挺高的。
高到鐘意想要努力看清他身部以上的位置,似乎也如腦中勾勒出的畫面一樣,有著一頭利落乾淨的短髮,髮間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亮光。
鐘意的步伐也只是虛停了一下,鞋底踩踏著第三節階梯,慢慢走下樓。
喬遇在鐘意說“我沒寫”那句話時,就注意到了樓道口站著一人,目光帶著打量狀似不經意間從鐘意身上堪堪掃過,沒看出一絲異樣。
直到走下階梯,鐘意這才看清站在樓道口,背對著他們的人是誰。
安樹許是聽到了背後傳來錯落的腳步聲,微轉了個身看向身後,面無表情的臉開始慢慢鬆動,朝鐘意抿嘴笑著。
“手裡拿著的是什麼?”鐘意笑了笑,將滿面憂愁儘可能地壓在眼底深處,換上極具輕鬆的笑容回望著他。
視線一轉,放在了他手裡還拿著的宣傳單上,從而轉移他對自己的注意力問道。
安樹微低下頭,看著手裡還拿著一張宣傳單,碩大吸引人眼球的色彩極為突兀地標題,佔據了整個頁面榜首。
安樹下意識想要順口答“垃圾”,但宣傳單上還印有某個歌手要在這裡開演唱會的訊息,他想,鐘意或許會在意。
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安樹重新又轉換了一下說辭:“某個歌手開演唱會的宣傳單。”
“奧……”繞是她表面努力裝出一副輕鬆的笑容,心裡依舊沉悶的很,更別提會有多大興趣去看宣傳單上,是哪個歌手要開演唱會,然後在表現出一副很熱情的樣子四處打聽著票價如何如何,她裝不出來,更無法出情緒有多開心。
安樹敏銳地捕捉到了她偏低的聲音,像是在刻意壓著什麼似的,“回去嗎?”
安樹考試日期比她早了幾天,早就結束了,然後進入了放寒假時間,他出現在這裡也是在等她。
鐘意想了一遍,似乎除了回家她也無處可去,更無心去玩,點了點頭。都說家是最好的療養心情的聖地,似乎也能很快讓她忘記這次不順暢的期末考。
“喬遇,我就先回家了,寒假玩得開心,開學見。”
“嗯,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