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徑直往遙山身邊去了。
如芳杜若所言,遙山一直跪著。
從昨晚他送了收東西用的銅盆進去之後,出來他就一直跪著,一直跪到現在。
他低著頭,誰也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但是他膝邊的位置上偶爾會出現幾點水漬,幹了沒多久就又會重新出現。
景喜伸手去扶遙山,顫抖道:“遙山,起來吧。他走了,走的很平靜、很祥和。”
遙山終於抬起了頭,他紅著眼睛看著景喜,然後磕了一個頭,聲音哽咽:“主子。”
公子走了,景大夫便是他新的主子了,公子交代過,以後景大夫就是他這一輩子都要用生命去保護的人。
遙山站了起來,因為跪的太久,起來的那一刻踉蹌了一下,但他一站穩就飛速朝藏書閣而去了。
宣胤站在一旁,面上沒有血色,眼眶泛紅,此時正與景喜對視著。
兩人都沉默著。
片刻後,景喜道:“世子不去看看三郎嗎?”
宣胤張了張唇,他想說點什麼,但卻忽然哽咽了。
好一會兒才吐出一個字:“去。”
只他站過的廊道上有欄杆,欄杆上有指甲印,以及斷掉的指甲和血跡。
…………
慕容玉愛自由。
加之京中已有衣冠冢,他生前便囑咐過遙山,要將他的遺體火化,散與山澗河流。
這些都是遙山辦的,這也是慕容玉的遺願之一。
景喜明白,他不想讓自己經手,是不願自己難過。
而景喜也親身經歷過了,這之後的日子真的很難熬。
她不管走到哪裡,耳邊似乎都能聽到他的聲音,恍眼間似乎在院子的每一個角落裡都能看到他的身影,這幾乎令她崩潰,茶飯不思夜不能寐。
可是偏偏她又答應過他,會好好的活著,幸福的活著,以至於她不得不鎖上了藏書閣,鎖住了關於他的一切,也鎖住了自己。
她這一鎖,就是半個月。
這半個月她過著沒日沒夜的日子,完完全全的放縱了自己。
什麼清潔洗漱,什麼早起早睡,什麼按時鍛鍊,以前用了那麼多年時間養成的好習慣,全在一夕之間崩塌。
這期間她誰也不想理,什麼話也不想說,只在芳杜若來辭行的時候才回應了幾句。
芳杜若的丈夫身子向來不好,年前就病著,芳杜若這次離去便是因為家中來了書信,告知她病人的情況已經不太好了,她不得已這才要走。
後來宣胤又來了一趟,他隔著門,語氣嚴肅的同景喜說了幾句話。
待他走後,景喜便開門出來了。
十五日未見陽光,當那金燦燦的光線照在臉上的時候,景喜竟覺得有些陌生。
但是宣胤說的對,三郎從前一直與死搏鬥,只為更好的活著。。
她也應當效仿三郎,於大悲之後,更好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