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大夫,其實公子一直希望世子待您能少些偏見,也希望您待世子也能多些擔待。因為世子和景大夫都是公子心中極看重的人。世子沒有過來,是因為知道昨夜景大夫留宿在公子房中。”
“……”景喜腳步頓了頓,“那這一點是我冤枉了世子,只是我現在真的沒空換衣服,走吧。”
景喜再見到宣胤,比起上次見面時算的上是客氣了。
宣胤這次掃到她的不潔的衣衫,倒是破天荒的沒有露出嫌惡的神情。
只皺眉問景喜:“三郎可還好?”
景喜強自鎮定,壓平了聲音和語調道:“不好,非常不好。”
宣胤皺眉:“連你也束手無策?”
景喜深深吸了一口氣:“是。”
宣胤上前兩步,幽深銳利的雙目緊緊攫著景喜的眼睛:“你確定嗎?還是你在戲耍本世子。”
景喜喉頭髮酸,點了點頭:“確定,我從來沒想過要戲耍世子,現在過來就是為了告知世子這件事情。”
宣胤感覺腦袋裡轟的響了一聲,直接越過了景喜往慕容玉的臥房而去。
景喜等人便又跟著折返。
就在宣胤即將要踏入房門的時候,景喜忽然伸手攔了攔他。
宣胤冷冰冰的看了景喜一眼:“你做什麼?”
景喜看向宣胤的目光裡帶了些懇求:“請世子小點聲,昨晚他吐了一|夜血,好不容易才睡著。”
宣胤心裡更涼了,因為這還是他頭一次見這個女人用這種近乎柔弱的懇求的目光看著自己。
她越這樣,那就說明三郎的狀況越糟糕。
可是究竟,糟糕到什麼地步了?
是因為他身邊近水的死帶來的打擊麼?如果一個小小的近水就令他這樣,那麼另外一個訊息……
宣胤皺眉,他幾乎無法想象。
……
宣胤很快便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他出來的時候,臉色比剛進去時陰沉許多,彷彿綿綿陰天在片刻之間烏雲密佈。
“你跟我過來。”從景喜身邊經過的時候,宣胤對她說了這句話。
然後他便自顧的往前走著,也沒讓人帶路,就一直走,一直走,直到離開這個院子,隨便找了間屋子就推門進去了。
抬腳跨門檻的時候,景喜猶疑了片刻,但很快還是跟上了他。
她進去的時候,宣胤正站在一個架子旁,目光不知道落在哪裡,看起來有些愣,可是周身散發出來的氣勢卻又十分迫人。
然而他的這種狀態並沒有持續多久。
很快他就動了起來,只見他忽然轉身,把架子上的瓶瓶罐罐、各種擺設之物全都拂落在地。
看到那些東西在自己腳下碎成一地,他的心裡才稍微那麼好受一些。
“你告訴我,”他猛的看向景喜,“三郎他還有多少時間?”
景喜也想把眼前能觸及到的所有東西都毀壞,可是她已經答應了慕容玉,這段時間要好好的。
於是她盡力壓住了心中的煩躁,壓平了自己的聲音:“好好養著,也許能夠熬過這個春天。”
景喜話音才落,又一陣雜亂的聲音響了起來,是宣胤把桌子上的東西也毀了個遍。
景喜甚至看見,他的胸膛在劇烈的起伏著。
眼前這個人,宣胤,有一天,他會把宮裡的那個人取而代之,成為這個國家的新皇。
而這一切,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但景喜卻是知道的。
其實從慕容玉被宣帝賜了一個勞什子館閣學士的官職開始,她心裡就很不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