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胤已經登上了他華麗的馬車。
景喜從盛家院子走出去的時候,王府侍衛們正在收她院子裡鋪的白絹。
她側身讓了讓,好叫那些侍衛順利離開。
在院門外站著等了一會兒,遙山忽然從院子裡走了出來。
他在景喜面前站定,抱拳行禮:“景大夫,公子在裡面等您。”
“好,”景喜客客氣氣的,“我馬上就過去。”
剛好最後一個王府的侍衛走出院子的時候,景喜走了進去。
景喜以為在院子裡就可以看到慕容玉。
或許他正像往常一樣,在葡萄架下的石桌上泡了一壺涼茶,等她過去一同品嚐。
又或者他已經換回了他的廣袖長袍,淡雅的白色皎皎如同天上的月華。
可直到看見他,景喜才知道自己想錯了。
兩樣都沒有。
他正在屋子裡收拾碎瓷片。
景喜走過去,站在門口敲了下門。
慕容玉抬起頭,還是一身普通的天青色長衫。
景喜剛要往裡走,他就撿著碎瓷片急急站了起來:
“等一下,小心扎到腳。”
景喜便倚在門框上,雙手抱胸的看著他,目光帶笑:
“世子一下子帶了那麼多人來,怎麼還要你親自動手收拾這些東西?”
慕容玉繼續撿碎片:“以前不覺得,可是今天看到他們在早上我們才打掃乾淨的院子裡鋪上白絹的時候,我忽然有些氣惱。”
“索性也不讓他們進我的房間了,更何況,這些還是我打碎的。我聽清風說了,你需要賠償。”
景喜吃了一驚:“我以為是世子打碎的。”
“是我,”慕容玉把隨後一片碎瓷器撿了起來,“他今天讓我生氣了。”
“那一定是他太過分了,你脾氣那麼好都被他氣到。”
慕容玉拿帕子擦了擦手,笑著說:
“其實我小時候脾氣並不好,更是因為生病不能下床經常發脾氣。但是後來我知道了,我必須要比一般人更加剋制才行。”
“因為生氣發怒雖然能讓我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但對我的身體並沒有任何好處。”
“原來這就是這麼溫柔的原因啊?”景喜說話的時候笑笑的,心裡卻有些酸澀。
“那個時候你幾歲?”
“從我記事起,大約四五歲吧。”慕容玉放下帕子,朝景喜伸出了手,“過來。”
景喜把手遞了過去,和他一起在桌邊坐了下來。
慕容玉摩挲著她骨節分明的手指,十分鄭重:“阿喜,我有話要和你說。”
景喜點了點頭:“你說,我聽著呢。”
“我的罪名洗脫了,事關整個慕容家族的聲譽。朝廷下旨了,我必須要回國公府一趟接旨。”
“這是好事,你皺什麼眉?容大夫是好,但我也不希望慕容玉的一生都揹負著莫須有的罪名。”
慕容玉將握著的兩隻手改為十指相扣:“當容大夫的這三個月,是我感到最愜意、最溫暖、最歡喜的時候。”
景喜笑他:“日子還長著呢,你現在就說‘最’了?”
“阿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