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陳蘊舟晚上突然被外面雷聲驚醒,像是心靈感應般跑去母親的房間,卻發現怎麼也打不開房門。
他聽到裡面有水聲,但是無論他怎麼敲門都沒人答應。
年幼的他只能用家裡的座機給陳修誠打電話,打了很多遍才接通。
陳修誠不耐煩的吼聲從聽筒裡出來,旁邊環境嘈雜,還夾雜著陌生女人的撒嬌聲。
陳蘊舟說自己打不開母親的房門。
陳修誠一下就知道她在作什麼妖,或許是美人在懷,他沒什麼耐心,只留下了一句“那你趕緊去供臺前磕頭,把頭磕破,哭大聲點,她肯定會出來。”便掛掉電話。
之後再也沒打透過。
姜萊緊握著拳頭,尖銳的指甲刺破掌心卻渾然不覺,她只是聲音顫抖著問:“然後呢?”
陳蘊舟輕笑一聲,聽不出其中意味:“然後我就真的跑去供臺前磕頭,一個又一個,把額頭磕破,嗓子哭啞。後來家裡的保姆被吵醒,是她報了警。等到警察破開房門進去的時候,她已經沒有呼吸了。”
“姜萊,你知道嗎?我本來可以救她。如果陳修誠那個時候能回家,就算告訴我家裡備用鑰匙在哪都行。但是......他沒有。”他紅了眼眶,遮掩著,慶幸姜萊背對著他看不見他此時眼底的脆弱。
陳蘊舟把姜萊放開,把桌上的離婚協議書拿了起來,遞到姜萊面前。
他的語氣依舊溫柔耐心,眼神卻平靜地如同一潭深不見底的死水:“開啟看看吧。”
他說完的那些事情,在姜萊的心裡一時難以消化。
心底情緒像漲潮前的海浪般翻湧著,只是想到關於陳蘊舟的一點一滴,就掀起陣陣波濤。
陳蘊舟像是被打碎然後再次拼湊起的一個瓷瓶。
外表用上等膏脂仔細粘好,卻依舊平複不了那些裂痕。
那些傷疤全都刻在了他心裡。
所以從高中時,他就一直少言寡語,鮮少表露出情緒。
後來他們結婚,姜萊總是看不清他,總覺得他臉上戴著一副面具,心裡戴著一副鐐銬。
姜萊說他根本不會愛別人,僅僅只是一時氣話。
卻沒想到,會勾出他隱藏了那麼多年的黑暗與痛楚。
她一直認為,自己在感情中太怯懦,總是踟躕不前。
可陳蘊舟才是那個真正的膽小鬼。
姜萊從密封的檔案袋中緩緩抽出裡面的紙張。
視線在內容上粗略地掃過。
她終於難以掩飾驚訝,瞪大眼睛抬高聲音質問:“你真的瘋了?!”
陳蘊舟看向她,臉上帶著淡淡笑意,如果姜萊沒有發現他異常發紅的眼尾,她可能真的會相信他是開心的。
“這是我對你的補償。離婚以後,你會擁有我所有財産的二分之一,裡面有一個資産劃分的明細,你可以找律師去核實。”陳蘊舟的視線掃了一圈這個房間,“這棟房子也給了你,希望你以後能夠過得幸福。”
姜萊被氣笑了,她手指用力地點了點那些檔案,自嘲道:“沒想到我的一年時間還挺值錢,早知道和你結婚那麼賺,高中的時候我就該像哈巴狗一樣天天纏著你。”
陳蘊舟站在原地不語,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姜萊內心的火無處可發,陳蘊舟這種逃避的行為讓她厭煩,感到不被尊重。
憑什麼?
憑什麼他像是在下達通知似的直接把離婚協議扔在她面前,從未過問她的意見?
姜萊朝陳蘊舟走了過去,直接上手抓住了他的衣領。
熨燙整潔的白色襯衫領子被她攥出了褶皺。
她用了些力氣,然後踮起腳尖。
狠狠咬住了他的唇瓣。
鐵鏽味瞬間在她的口中蔓延,可她絲毫沒有心慈手軟,甚至銜著那柔軟的唇瓣用牙尖摩擦。
“想讓我簽字?可以。”她挑釁地望向他,“陪我睡一覺就放你走。”